漆黑的寒夜,森冷的月光,这一夜,还很漫长。
湖州城外,阴森的坟山之上,秦城城很快就看出了卢平尸体的不对:
“尸体的胸口,背后,都有着明显的伤痕,脸部和后脑也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但是已经被处理过了,很难发现。”
“还有尸体的大腿,腿骨明显已经断裂,从尸体的腿部皮肉来看,他的双腿是在生前的时候被钝器硬生生砸断。”
秦城城冷静地分析着,眉头紧皱,看样子,江逸的猜想不错,卢平的死,的确有蹊跷。
“死因是什么?”江逸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尽管卢平的尸身上有着多处严重的外伤,但是这些并不是卢平死亡的主要原因。”秦城城缓缓道,“卢平的下颌有着严重的形变,腹部也有着严重的肿胀,手指,手臂有着擦伤的痕迹,并且他的口鼻都有着出血的现象,我怀疑,他应该是被人强行撬开嘴唇灌下了一些什么。”
“也就是说,卢平的死因,有两个,他在生前被人强行灌下了过量的一些东西,导致了中毒和胃部破裂,简单的来说,他是被人撑死和毒死的,而其中,撑死的可能性更大。”
秦城城看向江逸:“
至于他究竟被人灌下了什么,恐怕需要剖开他的腹部,再行查看。”
“那就剖开吧!”江逸若有所思,道。
秦城城点了点头,就着森冷的月光,她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工具,没有任何的紧张,犹豫和害怕,她轻轻皱着眉,很小心地划开了卢平的腹部,开始逐一检查,剖开卢平的内脏。
卢平的死,至今差不多已经有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的部分身体组织已经开始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尤其他的胃部,腐烂的尤为严重,秦城城紧皱着眉,寻找着一切不寻常的线索。
很快,秦城城起身,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很是复杂地看向江逸与祁天臣。
“怎么了?”江逸问道,“发现了些什么吗?”
秦城城点了点头:“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是卢平胃里的东西,依旧还没有腐烂,因为……”
“因为卢平的胃里,是很多的木头,还有纸张一类的东西,在他的肠子里,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凝固的胶液,在这胶液里,还有着一些碎纸片,一些像是草木灰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挤破了卢平的胃部,导致卢平脏内出血死亡。”
秦城城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她出身大理
寺,见惯了各种惨烈的尸身,但是像卢平这样,先是受到了严重的拷打,然后又被强逼着灌下木头,胶液一类匪夷所思的异物,折磨致死,这样惨烈痛苦的死法,就连大理寺之中都很少见。
这已经不能被称为谋杀了,这简直就是虐杀!
就连出身江湖,刀上沾满鲜血的祁天臣都忍不住皱紧了眉。
人死之后,是无法吞咽的,那么也就是说,卢平被逼着吞下这些异物的时候,他还活着。
那他当时该有多么的痛苦?
祁天臣握紧了自己的刀。
“果然是这样吗?”江逸轻轻叹了一口气,“城城,把卢平胃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吧,我想,我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卢平胃部的所有异物,很快都被取出,一一摆放在了江逸面前,在森冷诡异的月光之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甚至,还能看出点点的血斑。
东西很多,大概分为六种,首先是数量最为庞大的木头——或许称之为木渣更为合适,然后是薄厚不均匀的纸张,还有类似纱罩一样的,已经破损腐烂了的薄纱,还有着已经凝固成固体的胶液,还有被胶液包裹凝固而保存下来的碎纸片,每一张纸
片上似乎都有着单个的字,最后是同样被胶液包裹的黑色的,类似草木灰一样的东西。
这六种东西,看似毫无关联,但是却又都隐隐指向了同一种事物:
“那就是纸。”江逸缓缓道,“造纸。”
“早在祁先生看出反书上的每一个字,粗细,颜色都有些许不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后来我去湖州大牢见到了裴光,裴光说反书上的字迹的确很像是出自他自己之手,但是他并没有写下过这封反书,这一点,让我更加确信了我的猜想。”
“再联想到这封反书虽然字迹工整,但是文笔粗糙,语句完全不通顺,还有之前城城说裴光的往来书信和公文缺失了一部分,我的猜想基本已经定型,那就是——”
“反书的确不是裴光写的,而是江琛伪造的,但是反书又确实是裴光亲笔写的。”
“这是什么意思?”秦城城不解地问道。
“反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裴光亲笔。”江逸解释道,“但是这些字,原本应该在裴光之前的书信和公文上,而江琛盗走了这些书信公文,并把它们撕碎成只有一个字的纸片,用这些字,重新拼凑,才出现了这样的一封反书
。”
“什么?”秦城城的眼中满是怀疑,“这怎么可能?那封反书我早就看过了无数字,表面很是平滑,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啊。”
祁天臣却是轻轻皱起了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始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