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他,怎么可能还看不出现在的形势?
青衣楼第六楼主的出现,已经确确实实地说明了这个案子绝对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诬陷与被诬陷这么简单,其背后的确就是神都朝堂之上,两股政治势力的交锋,裴光身后,明显是一派,而江琛身后,明显又是另一派,而青衣楼,他们明显是来帮助江琛的,否则,他们也不会与燕摘月为敌。
恐怕青衣楼的那位第六楼主之所以出面救下祁天臣,也是想借祁天臣之手对付燕摘月,但是现在,江逸和燕摘月已经做了一笔关于反书的交易,某种意义上,两人算是同盟的关系,那么祁天臣还会向燕摘月挥刀吗?
当然不会,那么青衣楼的刀就会横过来,同时对准江逸和燕摘月。
换言之,今夜,一旦江逸接过燕摘月的反书,那么江逸就和燕摘月站在了同一阵营,查明案子,证实裴光清白的阵营。
也就是说江逸会和青衣楼为敌,也就相当于和青衣楼背后的那股巨大势力宣战。
也许祁天臣可以凭借自己的刀挡下青衣楼的刀,但是官场上的刀,他能挡得住吗?
所以祁天臣的意思,是让江逸在还没有和江琛背后的势力撕破脸时,从这场政治的漩涡中抽身而出,这件案子还是让张楚金处理吧,江逸最好是不再插手。
但是江逸会同意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一笑:“我不会走的。”
“为官者,当清正守节,不畏强权,以正冤屈,这是父亲从小就教导我的,我既然身为监察御史,就应该食其禄,谋其事,再者,我从小就对这些疑案大案感兴趣,现在我已经要拿到反书,发现案子真相了,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江逸看着祁天臣:“再说了,我还年轻,年轻就可以张扬,江琛和青衣楼背后,我才不管他们是谁,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阻拦,这点魄力我还是有的。”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现在我已经处身于漩涡之中了。”江逸苦笑,“燕摘月不是已经在我的体内下了慢性毒了吗?四天之后就会毒发,我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里?难道你觉得四天的时间,能找来人为我解毒吗?”
“总之,我是不会走的。”江逸看着祁天臣的眼睛,道。
“那便不走。”多年相处,祁天臣很清楚江逸的性格,低声道,“与青衣楼为敌,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真的得罪了青衣楼背后的达官贵人,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保公子周全。”
“那就多谢啦。”江逸笑了笑。
这时,一阵阵梆子声忽然响起,紧接着就是打更人沙哑而有力的悠长声音。
江逸和
祁天臣对视一眼:
子时——已经到了。
忽然刮起了风,吹开了窗户,祁天臣轻轻皱起了眉,江逸起身正要关窗,却忽然听到了祁天臣低声道:“他来了。”
江逸转过身,并没有看到燕摘月的身影,他有些疑惑地看向祁天臣,祁天臣却缓缓地抬起了头,冷冷道:
“你打算在那上面待到什么时候?燕摘月。”
一道影子,漆黑色的影子就这样从房梁上掠了下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但是速度更快,江逸甚至都没来得及抬头看,那道影子已经站在了他和祁天臣的面前。
“祁先生,果然厉害,佩服,佩服。”笑声响起,燕摘月缓缓抬起了头,那是一张略有些沧桑的脸,头发已经开始灰白,脸上已经有了皱纹。
这是之前湖州大牢里那个年老狱卒宋谦的脸。
“看来你并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江逸并不记得之前和燕摘月做交易的事,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轻轻笑道,“怎么?难道鼎鼎大名的神偷燕摘月,还害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脸吗?”
“什么神偷,说白了就是个贼,我是贼,而你们,是官家的人,我当然不能让你们看见我的脸,否则,你们画下通缉令,我的日子会难过很多的。”燕摘月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
“那也得
有人能抓的住你,谁能有这样的本事?”江逸道,他知道燕摘月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才不以真面目示人,尽管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江逸已经看出,燕摘月这个人颇有些玩世不恭,说话,似乎也总是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
“是个难缠的人。”江逸暗暗心道。
“燕摘月,你应该不是来闲聊的吧?”祁天臣站出来冷冷道,“东西,交出来。”
“啧啧啧,我说祁先生,别这么凶嘛。”燕摘月将手伸进衣袖,“东西,我当然是带来了,不过……你们真的敢接?”
燕摘月瞥向窗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外面可是有着青衣楼的人,我来的时候察觉到了,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哪里监视着我们呢,江公子,你要是接了这反书,那可就是和我站到了一起,和青衣楼成为敌人。”
“江公子,你真的想好了?”燕摘月盯着江逸的眼睛,似笑非笑。
“你没必要再试探我。”江逸自然明白燕摘月的意思,“既然我说过要查清这个案子,那么就一定会查下去,哪怕和青衣楼起冲突,我也会说到做到。”
“好!”燕摘月赞许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