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就看到同尘跌坐在床下,缩在一角,头埋进膝盖,小腿处鲜红渗出。
李莲花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刚刚姑娘醒了就这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缩在床头,我是想上前帮着姑娘再躺下,结果我一动,姑娘就剧烈挣扎,从榻上掉了下来,这伤口崩开,奴婢实在没法子。”
跟上来的周宏啧啧嘴又出去了,看来还真是眼神不好。
泽兰低下头,奴不该言主错,这个告状的言语,不好。
以李神医对姑娘的重视,姑娘和李神医就是一样的地位。算了李神医也不会是我们的主人。
李莲花没有在意这些,只当是了解事情经过后。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去扶同尘。
确实如婢女所说,有人上前就会缩的更厉害,刚碰到人就会奋力挣扎。
李莲花坐在榻上,用李相夷的声音:“阿同,是我,别怕。”
同尘稍微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里的无助溢出来,泪水一滴滴滑落。
李莲花帮着擦掉眼泪,伸手抱住同尘,这次没有挣扎:“别哭,别怕。”
李莲花把人抱回床榻,在放下时,同尘抓住李莲花的衣裳不放,身体不住颤抖。
“我不走,就在这里。”
同尘还是不放手。
李莲花感觉怀里人温度不对,抱着人坐下,用手感受了一下额头温度。
“发烧了。”
伤口很深有泡了冰水,发热实属正常,自己没考虑到,李莲花有些懊恼。
挣扎很累实在没有力气了,同尘闭着眼缩在李莲花的怀里,手紧紧抓着李莲花不放。
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还放不下。
李莲花只好稍微换个姿势,让同尘倚靠在自己怀里,又给盖上被子。
“发烧了?需要给姑娘熬药吗?”
“不用熬药,姑娘体内的毒还没清除干净,不好用药,帮着重新包扎一下伤口,重新上药。”
泽兰上前上药,同尘感觉到疼痛,无意识的躲,不让碰。
还是李相夷的声音,语气还稍微有些凶:“别动,忍忍,马上就好了,知道疼就不要乱动。”
同尘真就不动了,等包扎好了。
李莲花放缓了语气:“要不要吃点东西?”
同尘没有反应。
李莲花对着泽兰吩咐:“这会应该吃不下什么,把汤拿过来稍微喂一点儿。”
“好。”
李莲花喂着同尘喝了半碗汤,就喂不进去。
“不喝汤就给你喝药了。”
勉强喂进去一碗。
“您也用些。”李莲花一口喝下。“下去吧。”
泽兰收了东西出去,又吩咐做些补血的膳食。
“泽兰姑娘温柔细腻,不知道是否愿意来周府效力。”
泽兰没有犹豫: “乐意之至,只是我这姐妹们……”
“刚刚那样的,我不要。”
“谢大人赏识。”
*
李莲花,隔着棉被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同尘,渐渐的同尘体力不支,睡着了,就是睡着了这手依旧没放下。
李莲花见人睡着了才把人放下,轻轻解开抓着衣角的手。
“我就在这里。”
李莲花亲自帮着浸润湿毛巾放在同尘额头,自己守在一旁,靠在椅子上看书。
白日里同尘一直睡着还算安稳,发烧反复,李莲花寸步不离照顾,喂水,换毛巾,擦手。
夜里李莲花还是打着地铺和衣歇在一旁,。
半夜,同尘嘴里嘤咛吵醒了睡的不熟的李莲花。
李莲花快速看着同尘满脸的汗水,突然发热,比白日看起来严重许多,高热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呓语不断。
“阿同,再烧下去人傻了。”李莲花把人抱起,轻轻拍着同尘的手臂,安抚。
“不要……”
“该死的是我。”同尘声音委屈脆弱,眼泪滑落。
李莲花帮着擦拭眼泪,继续安抚:“阿同做噩梦了吗?不是你。”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李莲花轻声说着:“不是只有阿同一个人。”
“是我害死了大家……都是我……呜……”
继续哄着:“不是的,不是你。”
“好疼……爹娘……好疼……”
李莲花很是难过,灭门,炼制药人,无数伤口,身边人背叛,武功尽失,这些遭遇这两日全部展现在自己眼前,阿同很苦很难。
也算是感同身受,也更了解这苦。
“娘,尘儿错了……尘儿受罚……尘儿不躲了……”
“别留我一个……”
李莲花大概也猜出来阿同原来叫什么了:同尘,很好的名字,和本人很不像。
阿隐也好,阿同也好,当初随口名字其实是叫什么都无所谓,大概是不想承认那个没保护好身边人的自己。
(就好像李相夷已葬身东海,再无李相夷。)
一瞬间懂了阿同为什么执着李相夷,那是阿同的心魔,大概是感同身受。
李莲花也跟着眼眶红了:“尘儿没错,阿同很好,对不起,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