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几个孩子的话,杨阿姨眼眶湿润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竟能这么敏锐地洞察到孟殇的情绪。
她看向孟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阿殇,连孩子们都能瞧出来,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难道你真觉得我们看不出什么吗?”
孟殇一下被触碰到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弦,突然捂住耳朵,疯狂地使劲摇头。
“你们闭嘴,我就是讨厌他,他死了,我就是很开心!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简单!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女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杨阿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但瞬间又恢复了坚定。
她强硬地抓住孟殇颤抖的手,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阿殇,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阿瑞的死,你肯定自责过、伤心过、痛苦过、恨过。这些年,你一直都不肯面对现实,你一直假装他还活着,还像以前一样影响你,你就一直让自己处于情绪高压的状态。其实,你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孟殇继续崩溃地吼着,眼泪也崩溃地掉落。
女人猛地一把推开杨阿姨,杨阿姨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阿姨,您没事吧?”姜南和司念情赶紧上前,把杨阿姨扶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我明明……明明……”
女人闭上眼,泪水肆意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然后一颗颗地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嘴角抽搐着,费劲地挤出最后几个字。
“已经说服自己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四人组和杨阿姨都沉默不语地看着女人,等待着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孟殇发泄完情绪后,终于让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无力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然后,女人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两手拄着膝盖。
“你们就这么想知道吗?”
女人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温和,这是她从未有过的轻柔语调。
“好,你们赢了,我承认……”
孟殇说着渐渐把头抬起,目光空洞地看着几人,面色苍白。
“阿瑞的死,让我很痛苦……”
那天,孟殇从杨阿姨那里离开之后,独自走在街道上。
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
近三十年的相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杨阿姨是怎样善良真诚的人。
人是会变的,只不过,变的那个人偏偏是她自己。
她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孤儿院,所以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在那小小的天地里,她本可以一直默默忍受黑暗,如果她未曾见到光明。
三个孩子到了入园的年纪,在那以前她并未觉得孤儿院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好、不易。
她觉得每天和朋友们一起无忧无虑地玩耍,能混一口饭吃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然而,当他们踏入幼儿园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入园后,虽接触了外面许多普普通通的孩子,可孟殇觉得,不管有没有父母,只要有人爱就是幸福的。
但她没想到,孤儿这个身份,不仅在物质上与普通孩子有着天壤之别,精神上所承受的压力更是难以想象。
当她和其他孤儿一起进入幼儿园后,他们时常能感受到那些来自家长们异样的眼神,那眼神中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瞧不起,仿佛他们是一群令人厌恶的瘟疫。
同学们也会因为他们是孤儿而肆意嘲笑,各种难听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刺刀,时常在耳边响起,让他们幼小的内心备受煎熬。
而老师们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怜悯,仿佛他们是可怜的、需要施舍同情的存在。
这一切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是被抛弃在黑暗角落的弃儿。
孟殇渐渐明白,孤儿这个身份像是一道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们,无论他们多么努力地想要融入,都始终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些歧视、嘲笑和怜悯,如影随形,让他们原本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心,也开始慢慢变得黯淡。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只能在孤独和痛苦中挣扎着前行。
因此,她的心里将三人紧紧地绑在一起,三人就是家人,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从小到大,任何想要欺负她“家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家人”的需求,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忙。
因为儿时的这些遭遇、小学被欺凌辱骂、高中被威胁造谣,孟殇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于是,从那一刻起,她立志成为一个足以保护自己的独立女性,因为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后盾。
她绝不依赖任何人,更不依赖男人,事业是她人生的第一位,甚至在生命之上。
而对她而言,家庭和爱情相比,家庭更重要,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