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平眼看大事办妥,松了口气,“好!我今日回去禀报了大将军,三日后来接顾老板。”
他下炕穿上靴子,又想起来问,“第二张银票是以西北军名义付的第一笔定钱,顾老板还想要什么,可先告知我。”
顾喜喜下地站在孟承平对面,说,“我收这些就够了,其余酬劳一概不要。”
孟承平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军需屯田这么大一摊事,他来时还担心顾喜喜瞧不上一百两银子,不肯为此冒险担责。
没想到她不但爽快地答应,还不要后续的酬劳?
慕南钊手执茶杯,幽幽看着顾喜喜,神情倒不是很意外。
顾喜喜先向孟承平行了一礼,“作为西北一方普通百姓,论公心,是我该感谢西北军守护一方安宁。”
“我会的不多,唯有种田此道还算擅长。”
“论私心,只有整个西北无战事,外敌不入门户,我才能在这儿安心种田,粮仓丰足。故而我愿意为西北军尽自己的一份力。”
“还请转告大将军,我既应下此事,必全力以赴,绝不藏私。”
她说这些话时分外认真,自然没看到还坐在炕上喝茶那人,眼里藏不住的欣赏。
孟承平愣愣看着顾喜喜,只见他眼圈忽然泛红,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顾喜喜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
“哎,孟将军你……”
“顾喜喜!我这辈子交你这个朋友了!”孟承平边哭边大声说,“你真是个大好人,你说的太好了!”
“有你这样的好人住在西北,我们上战场杀敌流血,做什么都值了!”
“呜呜呜……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以后就把你搬出来,我骂他们!”
……
顾喜喜被吵的耳朵疼,又怕打断孟承平抒情会让他哭的更厉害,只能赔笑点头。
孟承平说到激动处,将顾喜喜当做自己军中的同袍兄弟,扑过去就要抱抱。
慕南钊却时机正好地伸手,将孟承平推开。
孟承平没防备,被推的向后踉跄了三步,他站稳脚跟,茫然地看着慕南钊,尚不知自己做啥惹了人家。
慕南钊面露微笑,“孟将军,男女授受不亲。”
孟承平一阵恶寒,心想,不愧是两口子,明明是柔情似水的笑,被他们两个摆出来,怎么偏就那么渗人呢?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咽进了肚子里。
午后下起了小雪,看天色暗沉如铅,恐怕傍晚雪势更大。
顾喜喜不放心种在后山脚下的茶树,就要去看看。
慕南钊从容跟上,说,“左右无事,正好走走赏雪。”
顾喜喜嘟囔,“雪还没积住,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并不抵触他跟着。
下雪天大家都躲进家里了,路上瞧不见一个人影,安静的能听见雪花落在衣料上的声音。
顾喜喜说,“现在有钱了,我想多买些田地,明年再多雇几个人。”
慕南钊轻轻应声:“嗯。”
顾喜喜:“我要买树苗,种果树。”
慕南钊:“知道。”
顾喜喜:“我知道几种适合马儿吃的草,只要条件得宜,草籽洒下去,长起来很快的,这样就不怕战马没有草料吃。”
她得意地瞥向慕南钊,这回你不知道了吧?
两人已经走到靠近后山空旷地带。
慕南钊沉默片刻,说,“西北军此举是在冒险,军队开荒屯田,所得粮食补充军需,虽不触犯朝廷律法,大将军此举必定是要瞒着朝廷的。”
“你参与其中,万一有天东窗事发,你就不怕受到牵连。”
顾喜喜故意学慕南钊的语气,“嗯。知道。”
慕南钊失笑,“你何时变的这么幼稚了?”
顾喜喜望着上空,抬手去接飘落的雪花,“你也说了是万一,比起这个,我这个地主婆更怕的是战乱逃荒,流离失所。”
“我还想靠自己这点本事发家致富呢。”
慕南钊转过去看她,看见一颗小小的雪粒子落在她乌黑的睫毛上,迅速消融。
不知为何,他心中某一道桎梏也好似那粒融化的雪。
情绪忽然松弛了许多,他自然而然道,“你只需要做你擅长的事就好。”
“其余的,有我。”
顾喜喜惊诧地看向慕南钊,看他神色平静地往前走,应该不是在戏谑她。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忍不住玩笑道,“那你可得加把劲。”
“好歹咱们也是熟人了,等你重新成为第一权臣,我又能多一重靠山。”
慕南钊微微侧头看一眼她的笑脸,只说了一个字,“好。”
后山西面,每一株茶树的状态都很好,可以安全越冬。
顾喜喜将靠近地面的油布掀开一条缝,让茶树透气,吸收些许雪天的湿润。
这之后短时间内就无需格外照料。
回家时,雪渐渐下大了。
顾喜喜小跑进院子,冷的直搓手,“一下子冻死人了,赶紧进屋!”
慕南钊却低声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