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声豪迈,说话声如雷吼。
身处这般闹哄哄的环境下,竟极富穿透力。
顾喜喜扭头看去,一个身披铠甲的青年男子骑在栗色高头大马上。
他身形魁梧,单手拉着缰绳,姿态威风凛凛。
刚才听那些兵丁唤他孟将军。
想来他便是孟大娘子的胞弟、慕南钊计划中真正要结识之人。
再向上细看,顾喜喜却有些错愕。
男子竟然长着一张娃娃脸,叫人很难将他的声音和本人联系到一起。
他朝顾喜喜抱拳道,“孟承平来迟,让嫂夫人受惊吓了!”
顾喜喜侧身回礼,“多谢孟将军相救,久仰大名。”
孟承平一双圆眼睛笑成了弯月,“嫂夫人不用客气,你与家姐本就是好友,你夫君与我又一见如故。”
“今日是他闯入大营,找到我拽着就走,说救人救急。”
“路上我才知道是嫂夫人困在这儿了。”
顾喜喜偷眼往后瞟,慕南钊还是不动也不说话。
孟承平继续笑道,“我这兄弟为了嫂夫人可紧张坏了,还好有惊无险。”
“若嫂夫人在我的兵手里出事,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一口一个嫂夫人,顾喜喜听着实在别扭。
可她与慕南钊在孟家人面前还是假夫妻,正苦于无从解释。
孟承平却打马凑近一步,低声打趣道,“我慕兄如此一片深情,实属难得,顾姑娘何不考虑松松手,允他身份转正了吧。”
一直沉默的慕南钊终于开口,“老孟,你太多话了。”
顾喜喜蓦地瞠目,孟将军什么都知道了?
孟承平仰头哈哈大笑,驱马走开,“两位自便,我先去那边看看。”
“这帮猴崽子,告诉他们别冲动,对百姓态度好点儿。”
“现在害的老子给他们善后!”
暴动的村民已经被士兵逼停,并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很多孩子受到惊吓,到处都是哭声,还有自家人挤散了,找人的喊声。
顾喜喜想起老郎中,立刻翻身往下跳。
慕南钊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顾喜喜!”
顾喜喜留下一句“我去找师父”,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慕南钊咬了咬牙,只得下马,把缰绳交给一个兵丁。
两人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老郎中。
顾喜喜一眼认出陪在他身边的妇人和男孩。
便是得了胃石的那孩子。
方才老郎中被顾喜喜推出去,多亏这母子俩将他搀扶起来,带到人潮之外。
顾喜喜知道经过后,由衷道,“多谢大嫂,多谢小哥儿。”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谢啥呢,神医对我家有救命之恩。”
“我们不过是遇见了,顺手的事儿。”
顾喜喜含笑望着男孩,“脸色像是好些了,已经退热了吗?”
妇人看了眼儿子,眼神慈爱且动容,“昨晚神医看过之后,我们只吃了一碗药就退热了,他也不嚷着肚子疼了,看他安生睡着,全家人才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时孟承平已经跟赵村长说了几句话。
赵村长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看见顾喜喜便使劲儿招手,又指指旁边的老郎中。
顾喜喜会意,扶着老郎中过去,“大舅,这边是赵村长,另一位是孟将军。”
“多亏孟将军及时止住乱局,咱们才能得救。”
老郎中微微颔首,向孟将军见礼。
孟承平笑道,“老先生不必多礼!您不顾自身安危,连夜赴石头村看诊,如此高义,孟某人心中感佩。”
老郎中对公门中人向来避而远之,面对孟承平的恭维也只是淡淡的。
“不敢当,不过行医之人的分内事。”
赵村长转向老郎中,神情隐隐透着紧张。
“我跟孟将军说,石头村病死几个人为不实谣传。”
“您是郎中,还请代为佐证!”
老郎中说,“老夫昨晚看诊两名发热病患,一人是胃石,与鼠患无关,服药后已退热好转。另一人确实染上鼠疫,以施针、服药等手段治疗一日夜。”
“除此之外,老夫没有看诊过其他病患。”
孟承平说,“听说那个染鼠疫的,全家被关在家中不许外出。”
“他们一家如今情形如何?”
老郎中说,“今早复诊,病患的家人俱脉象正常,无染病迹象。”
孟承平沉吟道,“他家里人如此亲近还未传染,说明你们现在用的种种手段,或许管用?”
老郎中如实道,“老夫目前不敢打包票。”
“只能说,若天亮之前病患退热,说明药方有效。”
孟承平面露喜色,“老先生要是能拿出治疗鼠疫的药方,我家大将军定然为您申领头功!”
自从鼠患肆虐,地方衙门没少寻医问药,可惜效果欠佳,人传人的现象越来越多。
如今地方几乎束手无策,州府就把压力给到地方守军。
孟承平所属的西北军,大将军认为军队不保护百姓,反而行烧村、杀人之举,实属丧德败行。
可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