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文会,定在三月,距离现在,只剩下一个多月时间,不过告示李云已经发出去了。
让治下各州郡先进行一轮初选,只要会读书认字,粗通经书的,都可以来参与这一次文会。
不过,李云在告示上,并没有写明,这一次文会是为了取士,否则朝廷那里说不过去,同时可能会引来大量的闲杂人等,齐聚金陵。
他只在告示上写了,为了重续江南文脉,所以要考校江南才子的才学,金陵府将重奖优胜者。
但是没有写,要如何嘉奖。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是足够聪明的读书人,就多少能够瞧出来一些苗头,赶来金陵参加这一次文会。
而李云需要的,并不是那些两脚书橱,也不是大才子大文豪,正是这些能够看出苗头的,相对机灵一些的聪明人。
本来,李云是想要杜谦与费宣一起,来负责这一次文会的初筛工作,但是现在,丽正书院一下子来了几十号人,尤其是陶文渊,更是专门搞教育的。
可以说是专业对口了。
李云亲自将这些人,请进了金陵城里,并且让人准备了酒菜,招待这些不远千里过来投奔的读书人,而他,更是亲自陪同着陶文渊,在金陵城里转了一圈。
转悠了一圈之后,这位陶先生忍不住感慨连连,对着李云说道:“这金陵城虽然不大,但是在李府公治下,却是生机勃勃。”
“府公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本事,真是厉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开口道:“无怪官正兄,让我们丽正书院到金陵来避难。”
李云缓缓说道:“金陵城自然没有京城那么大,不过容下一个书院没有任何问题,这几天我亲自去打招呼,给陶先生划出一块地,用来重建书院。”
他想了想之后,笑着说道:“不止是丽正书院,这几年各地都有动乱,江南也不例外,现在江南各州郡,可以说是文脉微弱,等陶先生办好了丽正书院,能否在江南各州郡,多建一些书院?”
说着,李云看着陶文渊,正色道:“先生放心,一切花销都由李某人来出。”
陶文渊看了看李云,犹豫了一下之后,低声叹道:“能够兴办书院,教化万民,自然也是我的心愿,不过李府公,如今天下不太平,京城里闹成了那个样子,动乱随时可能波及到江南,陶某以为,这个时候不是大肆兴办书院的时候。”
李云微微摇头,很是笃定的说道:“先生放心,我敢说出这种话,自然就有保证一方安宁的把握,江南西道现在还没有办学的条件,但是江南东道,先生大可以放心。”
“李某人在一天,江南东道便不可能再有大的动乱。”
陶文渊面露诧异之色,他低头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若真是如此,陶某自然乐意之至。”
“对了。”
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杜谦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不曾见到杜十一?杜尚书劝陶某到江东来,就是投奔杜十一而来。”
李云轻声道:“今天迎接丽正书院的众才子们,自然要设宴款待,不过杜兄现在还在家中守孝,戒绝荤腥,因此就不太好一起吃饭,杜兄说了,等明天陶先生安定下来,他再登门拜访先生。”
陶文渊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官正兄死于敌人之手,陶某也是悲痛万分,今日饮宴,李府公就带着其他学子们去用罢,陶某去杜家,寻杜十一说话。”
李云很痛快的点头答应,开口道:“杜兄一家,住在金陵府衙的后衙,我带先生过去。”
陶文渊有些诧异,问道:“听闻府公制霸江东,怎么府公没有去住金陵府衙?”
“我另有住处。”
李云淡淡的说道:“杜兄是金陵尹,这府衙自然是该他一家去住。”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金陵府衙的后衙,早有人去报了杜谦,两个人刚进后衙,就看到穿着一身粗麻的杜谦,带着一众家人迎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最粗糙的麻衣,如果碰到身上,甚至会剌破皮肤。
这是服丧制度之中最高的一级,叫做服斩衰。
杜谦看了看陶文渊,然后默默上前,欠身行礼道:“杜谦拜见文渊先生。”
陶文渊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十一郎节哀顺变。”
杜谦默默低头,低声道:“多谢先生。”
他侧过身子,几个儿女也上前,给陶文渊磕头行礼:“拜见先生。”
这几个孙子辈,也是穿麻衣,但是要相对精致一些,没有杜谦身上的麻衣那般简陋。
毕竟孙子一辈,就是五服之中的第二等级了。
一阵行礼之后,杜谦将两个人,请到了后衙的客厅坐下,陶文渊被请到了主位上,李云陪坐次席,杜谦则是坐在二人下首。
三个人聊了好一会儿京城里的事情,等说的七七八八了之后,陶先生长叹了一口气:“当日之事,若非官正兄一心求死,以京兆杜氏的影响力,韦贼断不敢对官正兄下手。”
“官正兄仗义死节,以身证道,不愧是天下文宗,我辈书生的楷模。”
杜谦低头,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垂泪道:“为人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