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推开门的一瞬间没顾上和老太太打招呼,直接推开对面书房的门。
书房内算不上明亮。
凌浅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坐在躺椅上的母亲身上时,脚步瞬间定住。
她迟疑了。
脚步往前迈了一小步,又收了回来。
上次在车内她的靠近,让母亲如此激动。
这次如果也无端地靠近,会不会让母亲更加反感。
“浅,愣在门口干嘛,进去看看,你母亲刚醒就说要见你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老太太的话落入凌浅耳中,不停往下坠的心停了下来,攥着衣角的手松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朝着母亲走去。
房间里的光线算不上明亮,毕竟何医生在治病的时候,为了保证病人不被外界光线刺激影响治疗,窗帘拉上了大半截。
顾老太太站在凌浅身后,看着她缓缓走近自己的母亲,嘴角微微放松下来,把书房的门带上。
凌浅的心依旧悬着,毕竟母亲可能刚刚和顾老太太对话时,是清醒的状态,还认识自己。
此时此刻不一定。
在顾家花园里,何医生说过,母亲经过这次治疗之后,可能会恢复一定的记忆,也可能重新记起自己,但概率很小
。
凌浅只希望母亲能在何医生的治疗下痊愈,不敢妄想只治疗了一次就可以让母亲痊愈。
“浅,我找你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你了。”凌母站起身,朝着凌浅走着,语气激动着说着。
双手慢慢张开,脚步加快,一把把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凌浅抱入怀中。
凌浅双手僵住,不知该落在何处,又或者说,如果落在母亲背后,下一秒是推开,是僭越,是厌恶。
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浅,那条路好黑好黑,终于我看到了一点光,然后你就出现在光亮里。”母亲嘴里说着。
抱着凌浅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些。
“我一直在的,母亲。”凌浅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拍了下母亲的后背。
“妈妈,你能告诉我你去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凌浅问。
凌浅想知道到底是谁,让母亲变成如今的模样。
母亲双手忽地松开,后退一步,和凌浅拉开一定的距离。
脸上开心的表情瞬间僵住,避开凌浅的视线,垂眸看着地面。
凌浅背后温热消失的一瞬间,心脏猛地停顿,见到母亲的神色,急忙道:“妈妈,记不起来没关系的,就当我刚才没问过这件事。”
是她太着急了,太着急想要找出背后的人。
“浅,是妈妈不好。”
“是妈妈没有跟你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去南城看你爸爸,我应该等你有时间跟你一起去的。”母亲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
“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母亲抬头看着凌浅,黑色的瞳孔里泛着光亮。
“妈,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你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爸爸,但是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陪你回南城看爸爸,都怪我。”凌浅温柔的声线里带着哭腔。
站在面前的母亲察觉到凌浅的情绪,缓缓靠近,拍着凌浅的后背安慰道:“好啦,下次我们商量好一起去看你爸爸,好吗?”
凌浅抿唇,看着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到南城之后,在你爸爸的墓碑前说了很多很多话,有你小时候的事情,有你长大后的事情,还有我和你爸爸之间的往事。”
“一时间说的太多,忘了时间,天黑了下来。”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撑着一把透明的伞不知何时出现在墓地,告诉我,他是你的朋友。”
凌母努力回想着当时在南城的事情经过。
“母亲,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会不会是子墨哥哥
?”凌浅皱眉问。
许子墨说过,他是在南城碰见母亲的。
母亲摇摇头,“子墨我见过的,就算当时墓地的灯光很暗,但我还是能看清楚,当时来的那人,不是许子墨。”
“那是谁?”凌浅急切地问。
“我没见过,只记得,他称呼自己为林先生,听声音很年轻。”
“他站在你父亲的墓碑前,说了很多,我唯独只记得一句。”母亲继续说。
“什么话?”凌浅脱口而出。
但她全然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一股凉意。
“他说,我是凌浅的朋友,之所以是朋友,是因为凌浅杀了我最爱的人。”
母亲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个旁观者的故事一般。
凌浅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妈,我没杀人,你要相信我。”
此刻的凌浅已经无暇顾及说出这话的人是谁了,重点是母亲的信任。
在这个世界上,她仅剩下母亲这一个亲人,当时入狱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只有父亲和母亲始终站在她这边。
这份信任支撑着她度过监狱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你没杀人,为什么别人会在你爸爸的坟前,说这样的话。”母亲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冷漠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凌浅。
视线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