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县,最大粮商,赵家。
“来来来,诸位,让我们举起酒杯。”
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粮商赵大举起酒杯,站起身。
“共同庆贺洛安县粮价今日突破一百大关!”
一身材矮小,唇角留着两抹山羊胡须的中年人将酒杯低赵大一等,碰杯道:
“这都是咱们赵大哥经商有道,带领咱们大家共同富裕,来,这一杯,我提议,咱们敬赵大哥一杯。”
“哎哎哎…”赵大摆手谦虚道:“粮价上涨,是我们大家一起的功劳,我赵大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大家团结一心,才能有今天这样发大财的好机会!”
“那我们就共同举杯,预祝粮价在上一层楼,早日突破200文!”
“来,来来来…”
觥筹交错,城外百姓正在寒风瑟瑟的墙角喝西北风,赵家温暖如春,桌上鸡鸭鹅等稀缺物资琳琅满目摆了慢慢一桌,但众人只是喝酒,对酒菜看也不看。
桌上坐着的四人,赫然就是安阳县最大的四家粮商,赵、钱、孙、李四家。
他们今日庆贺粮价上涨,每个人笑得春风得意。
“赵大人,不好了,不好…”
一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乞丐忽然跑进来。
“你是…”赵大捂着口鼻,眯着眼分辨了半天,“小刘?胡闹!没看我在宴请客人吗?怎么这幅模样就跑进来了!”
“赵大人莫生气!”两撇山羊胡的粮商李茂打起了圆场,“找些自家心腹混进灾民堆里,掌握朝廷赈灾方向,这还是我出的主意,怪这小子作甚?”
赵大脸色稍缓,撇了撇嘴问道:“说罢,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小刘跪在地上,将林七安刚到洛安城,便去城外粥铺往赈灾粥里撒沙子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补充道:“那林七安人看着年轻,口气倒不小,他说要在十五天内,让洛安城所有百姓都买上平价粮!”
“可笑至极!”赵大站起来冷哼一声,“粮都在我们手里,那个叫林七安的,有什么资格来定粮价?”
李茂附和道:“赵大哥莫生气,林七安来洛安县,虽然打乱了我们打听消息的计划,但从大局考虑,未尝不是件好事。”
赵大挑了挑眉毛,“此话何讲?”
李茂目中精光一转,脖颈微微向前倾,低声道:
“据可靠线报,你们知道隔壁清扬县陛下安排了谁去吗?”
赵大等人齐齐摇头。
“太子殿下!”
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说今天清扬县的粮价已经降到85文一斗了,城外好多逃荒的灾民收到风声,全往清扬县方向去了。”
李茂嘿嘿一笑,捻了捻山羊胡须道:
“我这样说,各位是不是觉得这位监察御史大人,来的好,来的妙啊!”
众人竖起大拇指,纷纷赞叹。
“报,老爷!”门外传来赵家管家的叫喊声。
“又怎么了?”赵大不悦的皱了皱眉。
“洛安县上任的监察御史林七安林大人,刚给老爷送来请帖,说是要请几位老爷一起去县衙吃饭。”
赵大眼珠瞪圆,“什么?这请帖是只给我们府送来,还是其他三位都有?”
管家如实回道:“送信的人说了,只要告知赵大人一声,其他几位就麻烦赵大人去请了。”
赵大猛地一拍桌子,“刚才还说这林七安来的好,来的妙,挡不了我们的财路,现在就来给我们点眼了,什么请客吃饭,我看,就是鸿门宴,我不去,我们几个都不要去!”
孙姓粮商附和道:“对,不就是请我们去谈降粮价的事吗?他林七安以为自己是太子啊?清扬县那些粮商碰上太子,使他们运气不好,他们赚不了的银子,我们来替他们赚,关于粮价的事,一个字也不要谈!”
“可是…”赵府管家欲言又止。
赵大指着他说道:“那林七安还有什么话,一起说出来。”
赵府管家哈腰道:“送信的人说,如果赵大人以及几位大人不去的话,你们会后悔终身。”
“呵呵,你们听听…”赵大被气笑了,“这林七安还真把自己当颗葱啊,少吃他一顿饭,我们后悔终身,我们有什么好后悔的?整个洛安县的财富,可都在我们几个人手里!”
李茂皱眉沉思片刻,伸手劝阻道:
“赵大哥,这林七安虽然年轻,但好歹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就这样把他晾在一边,我看有些不妥。”
赵大皱眉道:“那依你所见,该如何做?”
李茂两手一摊,笑道:“不就是请我们吃顿饭嘛,他既然看出我们团结一心,那正好,我们顺着台阶下,无非是要我们降低粮价,我们就给他个面子,一人降低五文,九十五文一斗,我们依然大赚!”
“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众人无不赞许。
李茂补充道:“面子还是要给的,咱们今晚赴宴,都要穿朴素些,和这位新上任的御史大人好好诉诉苦,让他也知道知道我们的难处。”
“此计可行!”
“就这么办!”
…
当晚,洛安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