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安一路快走,停在一片苍郁竹林边。
盛夏时节,阳光毒辣,这片高耸挺拔的翠竹林下,倒还算清凉。
林七安浮躁的心情也缓解许多。
“呵,安阳,不是要去告状吗?赶紧去,这门婚事我退定了!”
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退婚,林七安心情大好,正想打道回府。
“我爹娘那边该怎么办?”他皱眉思索着。
要知道,权势渐微的林府可是把安阳公主和他的婚约看得比命还重。
而林七安重生一世,对大乾王朝未来的命运自然知晓得一清二楚。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正处太平盛世的大乾会在十年之后遭遇一场致命的战争。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昌明隆盛之邦竟是一夜之间大厦倾倒。
别说小小的一个林府,整个紫禁城也是一夜之间火烧成片,化为飞烟。
乐极生悲,人非物换,富贵转眼成云烟,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英武女帝的长枪下万境归空。
林七安有些唏嘘的感慨着。
但现在他就算把实话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大概还会把他看作疯子。
他的记忆回溯到那兵荒马乱的夜晚…
那缕与汗血宝马鬃毛一齐飞扬在烈火中的长发…
那双锐利深邃的凤眼居高临下,闪烁着寒芒的红缨枪头抵住他咽喉!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我记得你,我在质子府的时候,你曾给过我一个馒头…”
那时安阳与他成婚,生活百无聊赖,拉着他进宫陪她看人兽角斗。
林七安看关在牢笼中的花倾城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临走时好心塞了个馒头给她。
正是这小小的善意,让他得以从花倾城血洗京城之夜逃出生天。
“你走吧,天涯海角,别让我再看见你!”
想到那英武非凡,宛如杀神降世的骁勇女子,林七安眉头皱起。
“花倾城…”他默念着她的名字,也忽然想通一些事情。
“管这么多干什么,这个国家迟早要完,安阳公主再嚣张也是死路一条,只是…这一切如果可以挽回,或者说延迟…”
林七安思索着,暗下决心。
“一定得在战争开始前带着我爹娘辞官还乡,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报我凌迟致死之仇,顺便…多攒点金银,还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不能在战乱中被人一刀砍死。”
咚!
雄浑的青铜钟声响起,林七安朝金銮殿方向望去。
“未时已到,也就是说,外邦使团已经抵达紫禁城,那场影响了花倾城命运的考验即将开始…”
林七安踌躇片刻,“罢了,回去也是被爹娘痛骂,还不如留在这儿帮她一个小忙,权当…还她放我一马的恩情吧!”
不再犹豫,林七安从竹林离开,昂首快步走在烈日下。
…
连年战乱,南诏百姓深受战争之苦,南诏国与大乾边境更是被战火荼毒到寸草不生。
大乾元帝四十二年,南诏国主投降归附,为表诚意,特派南诏国师耶律雄,携金银珠宝百箱,汉白玉石万两,丝绸茶叶十车前往大乾国都,京城。
为求取大乾元帝信任,又命南诏国少主前往京城学习礼法。
其实就是送去做人质!
“公主,哦不…”
阳光下,耶律雄摸着充满南诏特色的金栗色络腮胡子,抬头意有所指的望着眼前巨象。
花倾城一身俊俏男装坐在上面,平静目视前方。
“我现在该称呼你少主。”耶律雄加重了语气。
花倾城冰冷道:
“什么事?”
“未时已到,该进宫面圣了…”
耶律雄似乎习早已习惯这位南诏公主无理的态度,眯着眼继续说道: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只要一次,我能保证你在大乾做质子的岁月不会太难熬…”
嗷呜~
花倾城未开口,她身下大象忽然仰头长啸一声,卷曲着鼻子甩在耶律雄身上。
耶律雄当即被掀倒在地。
“你!”他捂着胸口,半撑起身体对花倾城怒目而视。
“干得好,卓雅。”花倾城嘴角一勾,奖励的抚摸了下象头,又一个飞身利落下地,径直向金銮殿走去。
余光中瞥到耶律雄面色不善,狼狈的爬起跟上。
“呵,这就是父王的眼光…”花倾城冷笑着自语。
南诏国主膝下一儿一女,花倾城自幼被送到玉龙雪山上跟随师傅学艺,因此不为外人熟悉。
少女青春烂漫的十八年岁月,陪伴她的是无尽的山雪和长久的冰寒。
只有她的母妃和弟弟会每月前来探望,送些衣食。
直到上月,她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站在雪山下等,等了许久,才等到双眼哭肿的母妃。
她知其中必有缘由,一番寻根究底探问下,才知道弟弟因为即将被父王送到大乾做质子,一惊之下突发急病。
而善良又懦弱的母妃,不敢反对父王的决定,一味留着泪担心弟弟单薄的身体受不受得了跋山涉水的苦旅,能不能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