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收费这件事便是理念不同了。
朝廷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修路,而江河组织了人手,筹集了款项,修出来的路,虽说对于商贾来说,方便了往后的利商。
可毕竟,人家出了银子,再加上商贾的地位本就低下,朝中官员不理解这件事,那也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能为朝廷做奉献,你得心存感激才是。
哪怕是你出的银子,那你一样也要对朝廷感恩戴德。
赵世昌便是这种想法。
江河挑眉问道:“赵大人,照你这般说法,这银子就该他们出咯?”
赵世昌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无人逼迫尔等。”
江河撇嘴,这不就是典型的强盗逻辑了嘛。
“那也无人逼迫走水泥路啊。”
“你”
江河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赵世昌便语塞了。
江河又道:“陛下,水泥路耗资甚大,若是没有这些商贾,这条路只怕是十年甚至百年,也修不起来。
而如今,修起来了,只是收取一点点费用而已,赵大人便心存不满,想必朝中有这般想法的不止是赵大人一人。
可臣要说了,若是这条路不是商贾出资的,而是朝廷,又或者是朝中某位公爷,倘若他们收取费用,诸位扪心自问,还会这般吗?
说到底,诸位还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商贾而已。
诸位是真的心疼这十几个大字吗?
未必吧?诸位府中哪怕是一个马夫,给马匹喂的草料,每日浪费的便不止这个数吧?
退一万步而言,这些商贾包括臣,出了这么多的银子,难道还不能收回一点成本吗?
臣与他们是弱智不成?有银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偏偏要将银子铺在地上?”
江河最后的几句话,尤其的刺耳。
可也让殿中不少大臣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江河说的话,确实戳中了他们的内心。
在他们的心底,是看不起这些商贾的,十几个大钱,在他们的眼中,压根不值得一提。
只不过,这个钱交到商贾的手中,让他们心有不甘。
赵世昌更是哑口无言,江河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皇帝心里细一琢磨,眼睛已放光了。
江河这个小子,虽偶有胡闹,怼天怼地怼空气,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让人看不惯他。
可皇帝却知道,这个臭小子所做的每件事,却总能落到实处。
而朝廷,受益良多。
而且就修路而言,连皇帝都觉得,那番话让人很信服。
他不是那种昏庸的皇帝,恰恰相反,他开明,喜欢听大臣们的意见。
也就造成了本朝言官有什么看不惯的开口就来。
他眉眼含笑地凝视着江河,目光中透露着和蔼,别人不敢做的事,他做了。
别人不敢想的事,他也想了,非但想了,且付出了行动。
“江爱卿所言有理,此事,休要再提,就按照江爱卿的章程来做吧。”
说着,皇帝环视殿中群臣,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地方官员,对于修路一事,不可刁难,要配合,如若需占用百姓的土地,要协调好,切记不可生了事端。”
殿中群臣高呼:“吾皇圣明。”
赵世昌只能灰溜溜地归班。
事到如今,皇帝已经给事情定了基调。
如今,看陛下的口气,这已经不是江小二自己做的事了。
已经成了朝廷中的事了。
当然,花着别人的钱,做了自己的事,这过路费,皇帝已经默认了,收就收了吧。
散了朝,江河不等文弘义几人阻拦,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这么久,修路的事自己都没去关注。
这下腾出了时间,当然要去看看到底修得怎么样。
等他顺着水泥路,过了盘龙山,宽阔的水泥路犹如一条长龙一般,蜿蜒延伸至远处。
不得不说,有钱真是好办事。
这才短短的几个月,这路就快修通了。
等到丁栓子找到了张永,张景洲也跟在身边。
两人灰头土脸,一身的灰尘。
江河不禁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在燕归楼吗?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张景洲咧开嘴嘿嘿一笑:“燕归楼中,左右也无事,还不如到城外逍遥快回。”
江河上下打量着他,眼前这个鬼样子,说是个包工头都有人信。
“你管这个叫逍遥快活?”江河指着他身上的粗布麻衣。
“嘿嘿嘿。”张景洲不在意地摆摆手:“看着这路,一天比一天修得长,心里舒坦啊。”
江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陛下这几个儿子,怕不是有什么怪癖吧。
太子殿下喜欢挖煤,老二来修路,老七在作坊里整日不见人影。
懒得理他,江河朝张永问道:“银子够吗?”
直到江河问话,他才接话道:“少爷,够着呢,哪怕现如今春耕,回去了不少的人,进度稍有延缓,工钱也是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