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说:“你说要回来才告诉我的事,该告诉我了吧?”
洛三刀:“你是说无常?”
“嗯。”她点点头,低声说:“我还是想知道第二个原因。”
他停下笔尖,神情逐渐严肃。
汨罗停下研墨的手,“……很严重吗?”
“你对无常的恐惧极有可能跟你死之前有关。除了第一个可能是因无常而死外,第二个可能,无常因你而生。”
汨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杀过人?”
洛三刀:“不仅杀过,还杀过很多,难以计数。”
她手一抖,墨锭离手掉在砚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喉咙一动,“……你认真的?”
洛三刀:“杀伐造业障,业障成心魔。你对无常的恐惧,实际是心魔作祟。能形成心魔的,千万业障都不足够。”
“……”
她整个人定住,像是料到了会糟,但没料到这么糟。
洛三刀:“怕了?”
她点头又摇头,“要真是这样……该怕的也是你们……”
洛三刀:“历来造成千万杀伐的人不多,兴许我判断失误。”
“……我就当你在安慰我吧。”
她就没见过他判断失误过,而且她的力量,还有那个死灵瞳孔……都隐约能证明……
特别是那个死灵瞳孔,邪恶至极……
怪不得当时不对她说第二个可能,说了她怕是连魔兽都没心思打。
“借魂还灵的事查了么?”
洛三刀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点头:“……查了,和你说的一样。我现在才发现,从我来到这个世间,到遇见西月,再到福海客栈遇见你……从头到尾都是被算计好的。”
甚至接下来去天穹,都不是出自她本愿。
难道真的因为上辈子杀伐太多业障太多,才让她这辈子报应不爽么……
手边落下一杯热茶,接着听到洛三刀说:
“以前不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即便知道也无力反抗,但日后不同。”
她转动着茶杯,凝思片刻后说:
“我还是决定参加选举大会,进入天穹。”
洛三刀眸子落下晦暗,没有说话
不远处客栈方向传来欢快的笑声,窗外也一派喜气洋洋。
她收回这些繁杂的思绪,眉眼轻快地对洛三刀说:
“刘婶说今夜是岁除之夜,外面要比前几日热闹好多,晚上还有烟火祭,你……到时候要出去走走吗?”
洛三刀:“没兴趣。”
汨罗:“据说有最盛大的烟火诶,到时候祈福也最灵验,倘若还能看到子时的雪,那接下来一年肯定都顺顺利利。”
洛三刀无情道:“新岁这一天从不下雪。”
“……”汨罗语噎,她干巴巴地说:
“万一,它就下了呢……到时候如果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汨罗怕他拒绝又赶紧说:“我从来没贺过新岁,也不知道岁除之夜是什么样子,我一个人出去的话万一又惹什么麻烦多不好。”
“还有麻烦是你不敢惹的?”
汨罗拨动着墨锭,说:“我又不是喜欢惹麻烦,很多时候都是麻烦惹上我的。
如果你不去的话,那我这几天也只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了,好没意思的。”
她轻快的眉眼又失落下来,低垂的眼帘将眸子遮掩,透着不高兴。
洛三刀:“你想去哪?”
汨罗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要去哪里,只问:“哪里有最大的烟火祭?”
“两青港。”
汨罗:“那是哪儿?”
洛三刀只淡道:“北边。”
“北边,那不远,就去那儿。”汨罗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她倏地站起身,按耐着兴奋,说: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去准备准备,酉时再来找你,你可别乱跑。”
“知道了。”
直到汨罗的身影没入转角,洛三刀才缓缓收回目光。
看着纸上已经抄写了好几遍的文章,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无奈。
汨罗小跑回到院里,进屋就打开那些盒子,找到那件红色的一件。
她双手拿起,轻轻抖开。
“哇——”
好像散开的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群飞动的蝴蝶。
这是一件齐胸襦裙,裙摆很大,裙摆下端用银线勾了许多蝴蝶,虽只是勾了轮廓,却是极为细致,且各种形态都有,绣法巧妙,不仅避免了扎眼,还让其更加生动,动一下就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衣裳也不全是红色,衣边均金丝面收口,华丽不失灵动。
她换上衣裳,坐在镜子前开始梳妆。
不是出任务,而是出去玩,去看烟火祭,和他单独一起……
没有误会,没有冲突,只有满满的期待。
光是想着,她就忍不住扬起嘴角,捂着发烫的脸,心口的澎湃也难以自抑。
她这一通打扮花了近一个时辰。因是寒冬,此时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出发了,于是她戴好面具便出门。
出门前还特意回到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