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曲氏款款而至,陈大人已然吃了一盏茶了。
两方都不见急躁之色,甫抬眼打一照面,在对方周身打量一圈儿。
二人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人恐不是什么善茬,不好对付。
“不知衙门前来办案,妾身有失远迎,还请诸位大人原谅则个,自我家良人在出事以来,我成日以泪洗面,辗转难眠,心中实在惶恐不安,府上小奴惫懒,怠慢了诸位大人了。”
陈大人心中冷笑,心说这曲娘子倒是好口才,嘴上说着恐怠慢了人,然前头铺垫那样多,还不是讽人趁着鲁倱不成不请自来,欺负她一个妇道人家!
陈大人只管装作听不懂,肃着个脸道。
“曲娘子不必费心招待,我等奉命前来办案,曲娘子只管照着我们说的做就是了。”
“我姓陈,单名一个铎,称呼随曲娘子叫,我等奉开封府尹张大人的令查办几月前柳家父女赌约一案,今在查账中发觉柳父柳成功此人同鲁倱生意往来过甚,十分不同寻常。”
“我且问娘子,你可知你家良人同柳成功做得什么生意?另命人拿来近三四个月来的账本,我等需得细细核对,还望娘子配合,若不然、、、、我等便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规矩?
什么规矩?
若不配合,自然是要将人带到衙门好好审了。
曲氏对此心知肚明,今儿这糟心事儿弄的,她只恨不得叫陈大人直接杀了鲁倱才好,也省得那狗东西再弄出些个孩子抢她孩儿的家产。
然陈大人可不是莽的,嘴上说得是因查柳成功牵累着鲁倱了,说不得这次就是冲着鲁倱来的。
不然怎么鲁倱好端端的这些年都不见衙门的登门,偏他一出事儿,什么牛蛇鬼神都冒出来了!
曲氏是个聪明的,她不信陈大人不知鲁倱的底细,既知道还敢直接带人前来,那必然是掌握了什么。
生意的帐哪能真叫陈大人查,鲁倱见不得的生意太多了,银钱往来更是要命。
曲氏还未嫁给鲁倱的时候便知道他干的活儿都是提着脑袋的,身为人妻,自然不会不为自家良人做些准备。
不就是查账,那就查吧。
“我不过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只在家里照顾孩子罢了,哪里知道自家良人在外头都做了什么生意见了什么人。”
“大人口中的柳成功我不知是谁,也不知他都做了什么,良人如今还昏迷不醒,不能同大人意义说明,若能通过账目知道些什么也不算叫大人白跑一趟。”
说罢,曲氏倒也痛快,径直唤了身边的小奴来吩咐着。
“我记得家里的账本子都放在正院书坊内,我前儿还给老爷拾掇桌子来着,记外头生意往来的当是蓝封皮的那几册,你都去拿来吧。”
小奴应声儿,这便转身去了正院。
陈大人正有些惊讶于曲氏的坦荡,这娘子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懊恼地锤了下手心子。
“瞧我这记性,除了那几册蓝封皮的,不还有几本放在了良人的床头!”
说罢,曲氏抱歉朝陈大人笑笑:“不满陈大人,我家良人生意事儿稠,从前不爱读书,而今倒是为了生意养成了睡前看一遍账本的习惯。”
“他病着我也没收,只盼着他哪日醒来想着生意了,方便他拿来就看去。”
“大人且等等,我亲去拿了速速就来。”
曲氏可急的,不待陈大人应声便快步出了前厅的门,陈大人和程力默默对视一眼,晓得这其中定然有些不对,然也不好跟着曲氏一道过去。
程力不由得露出些急切的神色,只怕这次不能抓住鲁倱的尾巴,下次还不知还等到什么时候。
陈大人倒是不急,反而亲自给程力倒了盏饮子,环视一圈儿将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们身上的小奴们,淡淡道。
“难得曲娘子如此配合,你我自然好去同张大人交差,即便是等到三更或是五更,都是一般结果。”
周围的小奴们没听出陈大人是何意思,只当是安抚程力的,然程力却是听出来了。
阎王想人三更死,自不会留到五更去。
鲁倱而今便是那砧板上的鱼、板上的钉,便是曲氏再替他遮掩,如今也逃不脱了。
思及此,程力也冷静了下来,且陪着陈大人吃饮子去。
程力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想吃这“高门”的饮子还真不算容易,他粗人一人倒也尝不出好坏,只喝着酸酸甜甜甚是开胃生津,陪着小奴们端上来的点心,他是半点儿没剩下。
今儿不吃个过瘾,待来日也没处吃了。
也不理会小奴们的鄙夷,程力且自在着,也是等得时间实在不短,可叫他吃茶点都吃得半饱了,这才见曲氏携小奴姗姗而至,怀里的账本子可不少拿。
程力吃饱喝足,自然不消人曲娘子再劳累,他抬抬手带着几个兄弟径直上前,一手一摞子,三两步迈到陈大人跟前儿,请人过目去。
原听曲娘子那话,陈大人还当这账本子只是四五本的样子,便是多,恐曲娘子也不愿多拿出来给人瞧,谁道弄这一出、、、、、
陈大人瞧着面前足足二十六册账本,轻笑一声儿。
“若世人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