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的声音很大,雨水也在石板上逐渐蓄积起来,何以棠将垂在地上的裙子撩了起来,害怕它们被雨水沾湿;
因为她今天这件衣服的裙子很华丽,手中攥着的布料太多,有一边的披帛,悄声垂落在地她都没发现,顾瑾凡看到了就帮她捡起来,看她已经拿不下了,就握在手里,负手站着;
但是何以棠出来的够久了,也觉得有点累了,主要是手上拿的裙摆并不轻,所以她想回到里面休息会儿;
她毫不知情的转身,力道将披帛从他手中扥脱,何以棠略一想,就明白了对方的好意,微微点头笑道:“谢谢,我先进去了”;
“没事”,轻不可闻的两个字,顾瑾凡却觉得心跳的很快,不知道自己在惊慌什么;
手心像是有一团火,在自己燥热;
还没走进回廊,就看到晓桐在一边等着,何以棠惊讶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去找梁姐了”;
晓桐抿嘴笑笑没说什么,刚才那种氛围,她过去好像有些不合时宜,有一种当电灯泡的感觉,所以她拿完水杯就退了一步,在回廊等了;
何以棠边走边说道:“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穿一次就脏了,一层一层的,我刚才弄了半天,才把它们全部提起来,特别是我的头,你说,会不会拍完这部戏,给我压矮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都被身后的顾瑾凡听在了耳朵里,还在跟晓桐继续絮絮叨叨;
雨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的意思;
晓桐帮她分走了一半裙尾后,在片场里,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没一会儿,顾瑾凡和男二号李仁宇也回来了,有些群演就稍稍往外走了一些,站在或是坐在殿外的回廊上;
何以棠好像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看到悲苦,就忍不住代入自己去悲苦;
此刻她在想,如果她不是以乔思恬醒来,还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接受一切吗;
“姐!”;
“公主!”;
何以棠从走神儿中醒来,看着李仁宇和顾瑾凡都看着她,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是在叫自己后问道:“怎…怎么了”;
“你看我跟瑾凡哥谁高”,李仁宇兴奋的说道;
这句话问出来,旁边的人都在笑,其实不用刻意看也能分辨出来,李仁宇是比顾瑾凡矮一点的,她要怎么回答呢,感觉现在的男孩子,好像对身高挺执着的;
上次在繁梦剧组的时候,沈喜安也老喜欢跟人比身高,连她都受过荼毒;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为难,李仁宇又问道:“是不是瑾凡哥比我高”;
何以棠斟酌着用词答道:“高一点”;
意外的是她刚回答完,李仁宇就一副被认同的自豪脸说道:“我就说嘛,你那百度百科绝对写错了,我肯定是183,你要是183的话,那我是18几”;
这下,连何以棠都被逗笑了,这个李仁宇还真是活宝,在哪里,哪里就气氛活跃,可惜这次演了个悲情角色,其实有点不适合他;
何以棠觉得,战火中的悲情只适合两种人,一种是小孩儿,一种是老人,而卡在中间年龄段的人,最难展现角色的情感;
可能因为心事太杂,所以难以演绎悲壮与洒脱,到头来,只剩下无病呻吟的空壳;
聊了一会儿天,大家就各自在看剧本了,雨势也渐渐有了缓和,慢慢有了收尾的意思;
在其他工作人员做准备的同时,乔思恬的戏先开始了,李仁宇和顾瑾凡就在一旁观看;
整理好衣服妆容,在打板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进入靖安公主的戏中;
随着她的裙摆扫过门槛,在殿中跪下后,向龙椅上的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若是从前,王位上的人一定会让她快快起身,甚至还会来扶她,但是今天永宁帝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靖安公主自己直起背道:“父皇,按规矩您不说平身,儿臣不能起身,只能这么一直跪着”;
永宁帝不忍看她,偏开视线说道:“那你就一直跪着,你既然这么听父皇的话,为什么推了太后的赐婚,陆远戈哪儿让你不满意,你到底知不知道…”;
“罢了,你平身吧,再跪出个好歹,太后她老人家先要来追究朕了”;
尽管愤怒,梁帝还是保持了理智,没有将那些糟粕吐出,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儿,听到那些肮脏的东西,他要趁还来得及,将她摘除在这场悲剧外;
靖安公主起身后,第一次无礼的一直直视天子的面目,她微微上前半步说道:“儿臣知道,父皇,你先看看儿臣吧”;
见他终于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靖安微微笑着,伸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的衣裳说道:“这是司衣房,为儿臣准备秋水祭时的新衣裳,还有这套头面,父皇觉得好看吗”;
“好看,阿萝穿什么,父皇都觉得好看”,梁帝答的有些悲伤,但还由衷的夸赞着自己的女儿;
靖安的笑逐渐敛去,她又重新跪下说道:“儿臣也觉得好看,从小到大,儿臣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是兄弟姊妹中最好的,儿臣是大靖最尊贵的公主,和平时,享公主之福,祸乱时,自当担公主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