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来到了农忙时节。
趁着连日来的晴朗天气,各家各户开启了农忙抢收。
割下来的麦子直接被拉去晒场,或是家里平铺、晾晒,再用连枷拍打麦子进行脱粒。
只是晒场的地方毕竟有限,一家一户统共就那点大的地方,地里的麦子又多,为了不耽误功夫。
也有村民直接在地头铺上一层油布,直接人工打麦脱粒。
虽然忙碌,但大家一伙儿一个个劲头十足,忙不亦乐乎。
农忙时节的农家,几乎没有闲人。
便是村中半大的孩子们,他们或帮忙捡拾散落的麦穗,或用小手轻轻拍打着麦穗。
为了赶农时,防止收割的时候遇上下雨天,宋家一家除去身子骨不好的宋康,其他人都要下地。
只是宋友山今年伤到了手,吴氏又不敢让儿子的手太用力,免得再落下病根来。
于是就安排儿子挑麦子。
一捆捆沉重无比的麦子犹如小山般压弯了扁担,宋芷直起身板的时候,一眼便望见大伯正挑着沉甸甸的麦子,一趟又一趟往返于田间地头。
宋芷可以清晰的看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衣襟。
他似乎感觉不到累一般,只是专注地重复着挑起、行走、放下的动作。
每一次担起麦捆,他都会微微喘息,但很快又挺直腰杆,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劳作之中。
宋芷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样不成。
即便是一家老小齐上阵,但他们家主要劳丁少,收割的速度眼见着就是比劳丁多的人家要慢。
而且后续给麦子脱粒也需要人手,他们自家有三亩地,佃的王家地也有十亩,要保证在下雨前将这些庄稼脱粒归家,还是很有挑战的。
宋芷正想着明日要不要去县城雇一些人来家里帮忙,吴氏抬手擦汗时,就见孙女看着一处发呆。
又见她忙的满头满脸的汗,有心让她回去歇歇于是吩咐道:“阿芷,太阳也要落山了,你先领着几个小的回去熬个粥,这一小块我和你伯娘割就好。”
宋芷只得先按捺住想法,与几个小的收拾好地上的麦穗后,领着人先回到了家里。
因为农忙劳动量大,宋芷早晨在去给味悦坊送糕点时,便会特意带一块肉回来。
总之一日三餐里头,两顿里头都必须有荤腥。
宋芷回到家里同样是顾不得休息,先和面揉面擀面,随后又将中午腌制起来的肉剁成肉馅。
吴氏等人带着满身的疲乏回到家中时,一进门便闻到厨房之中飘散出来的食物香气。
宋芷在下面时,特意唤了几个小的去田间看看进度,这会子人回来,面条也好了,时间卡的刚刚好。
见人都回来了,宋芷直接将面条盛在了陶盆之中,端到了院中的木桌上。
几个小的也很懂事的拿碗筷的拿碗筷,端板凳的端板凳。
劳碌大半日的吴氏等人也是真饿了,简单净了手脸,拿起碗筷来就忙着盛面吃。
碧绿的葱花,劲道的面条,色泽金黄的大肉圆,一口下去熨帖了整个胃部,劳碌一日的辛苦似乎在这一刻纾解。
许是太过劳累,又或是府中饥饿顾不得说话,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听得见面条吸溜,吸溜的声音。
宋芷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待到大家都吃完时。
她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开口说出了自己下晌时的想法,“阿奶,我明日去县城的时候,想雇一些人来家里帮忙夏收!”
“咱们家有那么多田地等着收割呢,不仅得把粮食从田里挑出来,还要进行脱粒处理。而且后面还有翻地和播种这些活儿,如果光靠家里咱们这几个人,我真担心根本忙不过来。”
听到这话,吴氏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种了大半辈子地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要雇人来帮忙。
她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缓缓开口道:“就咱家这点儿地,哪还用得着专门雇人?我跟你大伯他们加把劲儿,肯定能忙得过来!”
宋友山适时附和着点头,“这地里头的收成统共也就三百多斤,若是那地力差一些的不过才二百来斤,这要是雇人回来帮忙,少说半亩地的收成没了.....”
对于像他们这样一辈子勤勤恳恳、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的农民来说,雇佣短工这种事情似乎只有那些有钱的地主豪绅们才会做。
而他们还需佃别人家田地的普通农户,哪里有那个财力和底气去雇工呢?
宋芷只得拿出摆事实,讲现状来说服众人。
只见她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的道:“大伯,我瞧你的手都有些肿了,您可别不拿自己的身子骨当一回事。”
“我们几个还小,可都指望您呢,若是你这手落下了病根,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到侄女这番话,宋友山下意识地想要把手臂收起来藏住,不想让大家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杨氏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按住了他的手臂。
许是杨氏太过紧张用力过大,宋友山忍不住“嘶”的叫出了声。
杨氏被丈夫的叫声吓得赶紧松开了手,脸上满是担忧和恼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