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吴氏强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喘着粗气问道:“郑大夫我家丫头可要紧?要不要抓些药吃?”
一道和煦的男声先是叹了一口气,旋即摇头,“人现在是缓过来了,也无需用药。只是这一次太过凶险,这孩子差点就没了。”
“待孩子醒了,嫂子也该说说这孩子,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
听郑大夫如此说,吴氏连连应承,布满老茧的手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袖,“郑大夫您看,这诊金....”
郑大夫摆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走一遭,不妨事!”说罢,抬脚往门外走。
吴氏见状连忙又回屋拿了十个鸡蛋追了上去,家中至今还欠着郑大夫的医药费,她不好意思总是欠着别人的人情。
屋外的人声渐渐远去,屋内紧闭双眸的宋芷缓缓睁开了眼睛。
率先入目的是矮小逼仄的黄泥屋子,以及屋顶上斑驳的茅草。
宋芷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不是开车在外散心的吗?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为了躲避突然出现在山道上的猫,她的车冲进了河里。
难不成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可自己为何会在这么破旧的屋里?
宋芷心里一阵惶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布满风霜的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进了脑海里。
宋芷痛苦的躬起身,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头。
等她终于接受了那些记忆,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已是痛出了一身冷汗。
宋芷手撑着床板勉力靠坐起身,再次环顾一圈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屋子,心中一片悲凉。
她穿越了,穿到一个叫大顺朝的朝代,原身也唤宋芷,年十四岁。
三年前朝廷征兵,原身父亲宋友林因承袭了爷爷的猎术,主动顶替了大伯宋友山去了军营服役。
一月前前线传来了噩耗,原本役期将满,就可返乡的宋友林所在营地,深入敌后出击突厥时全军覆没!
今日,原身挑柴回来偷听到大伯娘与阿奶提议,要在热孝内给她说亲,否则一耽搁下来,那就得等三年。
可听在原身耳中,只觉得是另一层意思,大伯娘这是想要动他们二房了?
原身当场就炸了,控诉伯娘刻薄寡恩。
朝廷征兵时由他爹顶着,现在听闻他爹没了,这是觉得他们二房是累赘了?
现在要将她远远嫁了好拿捏弟妹?情绪过激之下她甚至不惜跳河示威!
哪成想,竟真将自己作没了!
宋芷忍不住叹息一声。
且不论大伯娘是否真的有这种想法,原身这样一闹,大伯与伯娘恐怕免不了又一场大吵。
这三年,大伯对她们姐弟的疼爱远甚自己的亲儿子。
家里凡有好东西也全都先紧着他们姐弟三人。
原身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大伯的好,同时处处防备的大伯娘,稍有不顺意就要大吵大闹。
造成如今原身敏感强势的性格,主要还是因为原身的娘在父亲服兵役后,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妹妹,以及三岁的弟弟。
且弟弟当年还是早产,身子本就弱,这些年不知花了多少银钱,导致家中债台高筑,一贫如洗。
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大堂哥已经十八高龄至今讨不上媳妇,现在外头都说老宋家有个病秧子,那可是个无底洞。
若是将闺女嫁进去了,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加之村中又有那长舌妇,时常在原身面前挑唆大伯娘偏心,眼里只有自己生的三个孩子,哪里还能容的下他们三人云云。
原身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又年少失怙,心思本就敏感,多疑。
日子越过越难之下,性格便有些极端与偏激。
平日里处处提防着大伯娘,深怕大伯娘跟村子里伯娘一样,将他们姐弟给卖了!
便是阿奶劝她要好好和伯娘相处,小姑娘也听不进去,只当阿奶这是偏向大房。
今日听到大伯娘要将她嫁人的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身深植在心中的怀疑与不安,不管不顾的彻底爆发出来。
原身只想着要以死相逼,大伯娘就不好逼她嫁人。
只是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势必要挑起一场大战,更有甚者让大伯与伯娘离了心。
在这个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家里,这属实是她不想看到的。
虽然大伯娘对她们姐妹谈不上喜欢,尤其对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此时的宋芷却是能够理解。
原身防大伯娘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不许姐弟亲近大房,更不许两个孩子跟堂弟们玩。
从大伯娘角度来看,自己就算偏心自己的儿子,这些年自己也不曾故意克扣过三小孩吃食。
不仅如此丈夫、大儿辛苦扛包赚来的钱还全部填进了不说,这人非但不知感恩,还防贼的一样的防着自己。
她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作为现代人以及‘旁观者’的宋芷看的清楚。
家里卖的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