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房间里,赵小兰这一嗓子叫得有些凄厉,让甜宝打了一个激灵。
这回完全清醒了。
但好像除了她自己房间里没人听到叫声。
被不停喊着名字的李家树睡得格外沉,像是完全听不到媳妇的叫声。
赵小兰也越来越绝望,和之前几次一样,李家树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
甜宝睁开眼睛看过去,陈奶奶站在床前,赵小兰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带着哭腔。
“娘,您是家树的亲娘,就是我的亲娘,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别再来找我了……”
她跪在床上不停地磕头。
“求求您了,娘,以前是我对不起你,看在家树和您孙子的份上饶了我吧!”
陈慧直勾勾地看着她,“为啥啊?我对你不好吗?我还不够听话吗?”
“你和家树结婚这么多年我就来找过家树两次,第一次是结婚的时候,你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有个乡下婆婆我不来就是了,第二次就是这次,我预感着自己要不行了想多陪陪儿子,你还是不愿意。”
“我不想家树为难就自己一人来医院了……”
“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死了以后和孩子爸合葬,你说不火化对家树不好,俺也同意火化了,为啥你连多花一块五毛钱要我的骨灰都不愿意呢?”
“家树偷偷交了钱把骨灰拿回来你为啥还要给我扬了呢?”
“现在我咋和孩子爸合葬呢?”
“我的儿子这么老实听话,就这一次没听你的,你就不依不饶的,为啥你一定要处处压他一头呢?是不是平时你也这么欺负他?”
赵小兰痛哭流涕,“娘,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要崩溃了,从火葬场回来她就天天晚上能看到婆婆,每次出现都是重复这几句话。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做梦,对着婆婆破口大骂。
昨天夜里她睡到半夜感觉自己浑身冰冷,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睡到了地上,生生冻感冒了,发起了高烧。
她挣扎着想去尿个水,结果在厨房又看到了婆婆,才吓得她跌倒摔伤了。
她是真后悔了。
虽然她还在嘴硬说自己是出现幻觉,但是她心里已经相信是婆婆阴魂不散缠着她。
在火葬场她只是太生气了,李家树竟然敢忤逆她,偷偷拿回骨灰,还背着她藏私房钱。
她扬掉骨灰也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再说家树要是回村里给公婆办合葬来回就得请好几天假。
她是真没想到世界上会有鬼……
陈慧摇摇头,“你没有知道错,你今天还欺负他了……”
赵小兰捂着脸,嘴里崩溃地喊着,“我知道错了,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欺负他了!”
陈慧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为啥”。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城里人都这么坏吗?
她做错啥了要这么对她?
甜宝在她的絮叨声和赵小兰的哭泣声中再次睡着。
这些事和她无关,不耽误她睡觉。
等着她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陈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赵小兰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哭,还不停地捶打着李家树。
突然想起婆婆的话,她赶紧把捶打的力度放轻了,还四处看看,见没什么异样才敢开吼,“你是猪啊!睡得那么死!我要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现在脑门儿上的淤青已经变成红紫色,好像比昨天更肿了,面积也扩大了,几乎整个脑门儿都变色了。
黑眼圈大大的,脸也浮肿。
李家树眼里闪过一丝厌烦,抓住她的手,“你不是一直说你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这次不是幻觉!”赵小兰崩溃的大哭。
“一大早上嚎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二床老太太的儿子一声大吼,赵小兰立刻像是被拉了闸一样把哭声憋回去了。
捂着嘴小声呜咽着。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
张秀芝也买回早饭,有豆腐脑和油条,还有馄饨和米粥。
“甜宝,你吃哪个?”
甜宝舔舔嘴唇,“奶奶,我都想吃。”
张秀芝笑着点点她的小脑门儿,“小馋猫,喜欢吃啥就吃啥,剩了奶奶吃!”
甜宝贪心地喝一口豆腐脑,吃一口油条,再吃个馄饨。
张秀芝又将粥和包子放到滕淑兰的面前,“你也赶紧趁热吃!”
滕淑兰接过粥,“嫂子,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了,等我好了……”
张秀芝一挥手,“说啥呢?跟我还用客气?赶紧吃饭!”
滕淑兰笑笑,“好,不客气,吃饭!”
大家正吃着饭,病房外走进来三个人,两大一小。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袄罩,看起来挺有派头。
后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络腮胡子,雷锋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黑色的破棉袄外面还系着一个麻绳,下面穿着打补丁的大棉裤,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粗布褡裢,褡裢上也打着补丁。
最后面进来的是个八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