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哥儿听完他的话,眼睛亮了起来,其实他自己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当反抗自己的后娘,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他所想的是正确的。
如今听完了宋群青的一番话,桂哥儿的心中明朗起来,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逃离家中的正确道路。
一旁的谢淮安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桂哥儿家中情况和他家颇有相似之处,只是他比桂哥儿更加幸运一些。
家中富裕不愁吃穿就算了,虽然娘亲去世,但爹和爷爷奶奶都十分宠爱他。
可是就算谢淮安再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像他这般幸运的人终究还是少数,而桂哥儿才是大多数双儿姑娘们命运的缩影。
他们从小就被教育三从四德,似乎生来就是为别人家儿子培养出来的媳妇。
不仅家中财产田地与他们无关,甚至连爹娘之类的亲人的关心和爱护都远远不如儿子们。
更有甚者如桂哥儿家,简直不把双儿姑娘们当人看。
桂哥儿在登记名字之时竟然连一个正名都没有,还是他鼓起勇气请谢淮安帮他取了一个,那张登记信息的白纸才有了姓名。
虽然此事发生在短短几刻钟内,但当他却永远记得他问桂哥儿正名之时桂哥儿尴尬羞红的神情。
而且在前来报名的人当中,像桂哥儿一样没有正名的村妇不在少数。
可是如此便是对的吗?凭什么双儿姑娘们要平白比男子们更低一等?凭什么他们就要遭受这般对待?
谢淮安一边完成手中的任务,一边脑海中思绪万千,心中莫名涌出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想法。
过年期间大家除了拜年外便是在家休息,如今得知宋家此时正招作坊的人手,不少人都走出了家门,前来宋家门口看热闹。
也多亏了村民们走亲戚时的口口相传,来宋家报名的人络绎不绝,但能通过宋群青的筛选前去登记信息的人当中夫郎妇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惹的不少汉子在背地里说宋群青这人就是不怀好意,不然怎么不要力气大干活麻利的汉子,光要瘦小的夫郎妇人呢?
宋群青并未理会那群空口白牙造谣生事的人,吃食作坊招收的人手必定要爱干净。
不然哪天顾客从吃食中吃出些不该有的东西,不仅膈应客人,还会有损作坊的名声。
为了防患于未然,还不如一开始选人就严格一些。
一直忙碌到傍晚,宋群青还被一圈人包围着。
幸好他身高足够高,不然谢淮安根本没办法从一堆人中发现他的身影。
刚收回视线,眼前便站了个身影,谢淮安正要照例问问题,抬头一看,把已经噎在嗓子眼里的话吞了回去。
“我……我也要报名。”那夫郎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眼神也飘忽不定不敢跟他对视。
谢淮安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那夫郎见他拒绝,脸色一僵,但下一秒却双手叉腰指着谢淮安。
“你凭什么不要我?我可是通过了宋老板的测试!”那夫郎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质问。
“没有凭什么,问就是我不乐意。”谢淮安冷冷回应道,转移开了视线,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周围围观的群众见状窃窃私语起来,不时有人投来审视和怀疑的目光。
谢淮安感受到这些目光中的含义,不由得紧皱眉心,心中有些不悦。
“你知道了是不是?难道就因为我之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声问道,但却被谢淮安迅速打断。
“不错,就因为你曾经在背后辱骂过我。”谢淮安往后依靠在椅背之上,抬着头直视他的眼睛,虽处于低处但气势却明显高了许多。
那夫郎神色一紧,没想到谢淮安会如此直接说出这件事。
围观之人见情况发生逆转,都安静了下来,等待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我知道你们中不少人对我有偏见,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不知廉耻,单独和汉子共处一屋,还说一些我根本说不出口的肮脏话语。”
谢淮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我并不在意,因为你们所造谣出来的话语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
“只是希望某些人明白,既然选择在背后辱骂别人,也就别怕被人听见。”谢淮安冷冷地扫了那夫郎一眼。
那夫郎惯爱背地里嚼人舌根,在王氏将宋群青告上祠堂要求宋家族长主持公道一事中,他也出了不少力。
“至于我现在不收他,不仅是因为他曾经辱骂过我,更是因为这样一个心怀怨恨、喜欢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又怎么能做好事情呢,任凭谁都不会要这样的人手吧?”谢淮安淡声道。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已迫不及待地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有人点头称是,赞同着他的说法,有人却觉得这是谢淮安公报私仇的说辞。
但无论如何,谢淮安已经决定不收这样的人,人群中的议论他根本不在意。
就在这时,宋群青走到了他的身侧,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还请大家听我说。”宋群青的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