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回主卧。
过了好半晌,脚步声重新响起。
傅斯年趿着拖鞋,双手插兜,倚在门框上,叫她,“出来吧。”
重新回了客厅,傅斯年正好在订餐。
抬头看见时音,又补了一句:“随便买一套女士的衣服上来。”
不一会儿,司机拎了四菜一汤以及一个大购物袋。
时音低着头道谢,急忙将衣服换好了出去。
傅斯年点的餐是近段时间京北最火的私人会馆,皖宴。
徽州菜。
时母是徽州人,时音从小也算跟着徽派的口味走。
只是她觉得自己指尖还留有滚烫鲜血的触感,一时间胃口全无。
但她不敢驳了傅斯年的面子,勉为其难喝了两口汤。
司机将臭鳜鱼从外卖盒里拿出来,上面铺了一层鲜红的辣椒。
红彤彤,红艳艳。
盖子一掀开,浓重独特的味道直接窜入时音鼻间。
她微微皱眉,有些犯恶心。
她忍了忍,以为是饿过劲了。
又拿起了调羹喝了口汤,胃里翻江倒海。
时音退桌起身,奔至浴室,滑坐在马桶边缘呕吐。
傅斯年停了筷,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呜咽声,唇角微压。
时音早上在傅家忙了一早上,此时胃里空荡荡的,再吐也只有几口苦水。
察觉到身后来人,时音扯了一旁的纸巾擦过嘴,不敢回头,“我没什么事。”
说完冲了马桶里的污糟,站起来。
傅斯年突然说:“之前让你吃的药,你有吃吗?”
“什么药?”她面上有一瞬间迷惑。
下一秒,时音懂了他的意思。
她杵在原地,微微发颤。
分不清是觉得羞辱,还是生气。
“我吃了的。”
她顿了顿,“我只是犯恶心,不是怀孕。”
傅斯年思考问题的时候会习惯性摩挲拇指,“保险起见,你测一下。”
他们的第一次错误发生在三周前,二十几天。
算一下日子,如果真的怀孕,测得出来。
“我自己是医生,我心里清楚,绝对不会怀孕的。”
时音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羞辱,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抗拒着。
傅斯年抻了腿,靠在沙发上。
一双黑眸里全是不可拒绝的冷意,“医学上没有绝对。”
门铃响了,他睨了时音一眼,站起来去开了门。
司机跟着傅斯年这么多年,很是明白买这种东西要很谨慎。
特意拿了一个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装。
傅斯年哗啦一声将袋子里的验孕棒倒在小茶几上,“拿不同的牌子去测一下。”
时音沉默片刻,随手抓了三只验孕棒,挺直了背进了厕所。
她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但宿舍里有舍友偷偷怀过孕,买回来检测过。
当时一屋子四个女生凑在一起研究棒子上两条杠的含义。
傅斯年的司机估计是将药店里每一个牌子的验孕棒都买回来了。
其中还有一种是直接读数,最后显示是否怀孕的电子款。
她看上网搜了一下,说这种最灵敏,便先用这个来检测。
等待的时间要两三分钟。
不知为何,时音望着电子笔屏幕上跳动着的‘等待’的符号,也有些紧张。
时间还没到三分钟,点屏幕忽然跳出三个字。
‘未怀孕。’
时音身子一松,连着又测了两个,结果都一致。
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推门出去。
“没怀孕。”
时音摊手掌,将掌面上的验孕棒给他看。
“……好。”男人脸上难辨阴晴,“过来吃饭。”
因为方才的插曲,时音更没胃口。
勉强坐在了他的对面,陪着吃完了整顿午饭。
整个下午,傅斯年虽没有再出门,但人也一直没停下。
会议一个接着一个。
他忙,时音也松口气,躲在房间里没再出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傅斯年敲了门进卧室了一趟。
他从衣柜里取出了自己的睡衣与毯子,睡在了客房。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累着了,还是因为傅斯年的床品高级舒适。
时音几乎是一觉睡到天光亮。
她迷迷糊糊睁眼,才刚准备从床上起来,忽然听见楼下熟悉的声音。
“你解释一下。”
一句话将她炸得清醒。
这声音是傅夫人的!
她怎么在?
是发现了时音住在檀宫?所以才要让傅斯年解释的吗?
“这东西用途那么明显,有什么好解释的?”
幸好傅斯年房间的锁是空锁,时音悄悄拧动,门开了一小个缝。
檀宫的复式户型是镂空的,从傅斯年的房间里刚好可以瞧见楼下的情景。
傅夫人脸色沉如水,挎着包,“问题是你对外宣称是单身,没女人,你要验孕棒做什么?”
轰隆一声雷,时音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