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师妹更是哭着闹着要见魏池,将魏池带回去。
秦至终于装不下去,也客套不起来了,直接冷声道:“见了人又如何?!像可怜一条流浪狗一样,假惺惺说一句‘师兄,不必放在心上’吗?还是用可怜又同情的目光盯着他看,再次往他心上捅一刀?!”
他怒道:“诸位真是好兄弟啊!明知他今时狼狈不堪,明知他此刻羞于见人,却非要到他跟前炫耀,让他看着你们身着宗门之服,让他看着你们仍是天之骄子,然后想起自己魂石破碎的痛苦,再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已经成了庸人,再也无法御剑飞行吗?!”
“你胡说!”有弟子怒道,“我们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秦至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只是来关心他,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关心完了,看完了呢?难道他就能因为你们的关心而恢复往昔的神采奕奕吗?”
面对着被质问得无法反驳的众弟子,秦至冷声道:“你们的出现,也只会让他觉得更加难堪罢了!”
仍有弟子尝试着小声辩解道:“我们只是想带魏池师兄回去罢了,只要……只要我们一同求情,师父说不定会愿意让魏池师兄回去了。”
“回去之后?”秦至道,“一开始人们还会同情他,可怜他,但等那阵愧疚和敬佩随着时间渐渐消失了,他就是你们之中的异类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罢了,到那个时候,你们还敢说自己不会瞧不起他?”
他没有等这些弟子回答,便又继续道:“说是关心他,可口头上的关系也不过是软刀子,扎不死人,却让人饱经痛苦与折磨,你们要真是如自己嘴上说的那般在乎他,那干嘛不把自己的魂石掏出来送给他?”
这话却让在场之人彻底僵住了。
就连小师妹都下意识顿住了哭声。
挖出魂石送给别人?
那无异于天才把自己的脑子挖给别人,然后自己当个傻子;
无异于做生意的人把自己的所有客户和资源都让给旁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濒临破产,欠债累累;
也无异于百万富翁把自己的车子房子以及存款全部转给别人,然后自己当个穷光蛋……
这世上,根本不会有这样伟大的人。
聪明的人可以耐心教会笨蛋,强者可以提携弱者,富翁也可以救济穷人……但没人会豁出一切帮助别人。
这要求,跟让他们牺牲自己的命去救旁人的命有什么区别?
不,甚至更残忍。
但他们也知道,秦至说这话并非是要他们真的这么做,而是他们除了这样做之外,其他言行都毫无意义。
那位年长些的师兄终于抱剑朝着秦至拱手,垂眸道:“是我等太自以为是,以为这样便是关心魏池师弟,却忘了他如今这般模样,最不想要的便是同情和可怜……”
“师兄……”其他弟子有些着急,担心师兄就这么回去了。
那位师兄看了他们一眼,虽什么都没说,那眼神也不叫凶,却让所有的师兄弟不敢再提出异议。
秦至见他们也是真的关心魏池,也挺替魏池开心的,他也不想这么不给对方面子,便又说道:“我知诸位都是魏池的师兄弟,与他关系也十分好,他……他心中其实也是挂念你们的。”
“只是,既然他今后再没有修行的机会,与你们便是渐行渐远,我自是相信诸位都是高风亮节之人,绝不会负才傲物,目中无人,可事情毕竟刚刚发生,魏池兄心中难受,不愿见你们,也是意料之中,若你们心中真有他,又怎会只执着这一面呢?”
大师兄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观秦至一言一行都颇为得体,若非穿着粗布麻衣,晒得浑身黝黑,且身上还带着一股属于劳作之后产生的酸臭汗味,只怕与他交谈时,绝不会想到他竟出身普通人家。
故而,他又朝着秦至行礼,道:“那就有劳秦公子帮忙照顾魏池师弟,他逢此大难,也是我这个师兄没照顾好他,他虽不肯怪我,我却是不能推卸责任。”
而后他又靠近秦至,将一个囊鼓鼓的钱袋子塞进他手中,轻声道:“魏池师弟本是天纵奇才,若是他能继续修炼,将来必有可能继承师尊衣钵,只可惜那魔修害他至此,如今也是无力挽回,只盼着他将来便是在这小村子里,也能安度余生。”
秦至犹豫了一下,也没将那钱袋子推回去。
他不知道以魏池的性格会不会收下,但这位师兄的话也很有道理。
如今魏池已经算是废了,将来不能再修仙,而他曾经杀过那么多的魔修,为避免被报复,这辈子也只能待在莲花村这种小地方。
可即便成为庸人,只要不死,就得生活。
以魏池目前的生活能力,想要自食其力恐怕很难,拿着这些银子,起码生活不会太差。
况且,秦至抓了抓,发现那钱袋子里除了银子,似乎还放着其他的东西。
恐怕那大师兄早就料到魏池不会跟他们回去,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秦至将钱袋子收好,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他。”
小师妹又跟着小声哭了起来,她朝着秦至走近几步,倒也没嫌弃秦至身上的汗臭味,而是抹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