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
*
月读津见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面前人只有天元,至于昏迷前信誓旦旦说要与自己算账的五条宗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终于醒了?”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月读津见睁开眼便与天元四目相对,对方正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奇怪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么?”天元嘟囔着,摇头晃脑的将脑袋从月读津见上方挪开,站直身体。
“你是谁?”月读津见哑着嗓子问道,甫一张开嘴,被牵动的唇肉一痛,
好像肿了。
他不自在的抿了抿鲜红微肿的嘴,舔了舔,明明不带任何暗示意味却还是让人忍不住红了脸。
这家伙……有什么好舔的……
天元撇撇嘴刻意的别过身去不看他。
“我是天元,这里是由我的术式构筑而成的薨星宫”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天元不自在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敢和这人对视,明明已经从结界中打探到了这么多关于眼前人的消息,真正接触的时候却还是会不自在
搞什么啊!
他又不是她的菜。
“不是我要见你月读尊”她话音一转,想起五条宗人的话有些迟疑“是天皇大人想见你”
一位未曾谋面的、来意不明的神明大人。
既拉拢不了两面宿傩之后又想获得别的助力吗?
“你需要证明自己对于皇权的无害”
要知道,日本皇室可是自诩为——神明的后裔
将皇室神道化,作为天神的后裔延续下来,但神明的“后裔”与三贵子之一的月读神(月神)终究不同。
换而言之,在这个以血统论出身的时代面前,月读津见完全能凭一己之力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但这恰好是皇室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他们辛辛苦苦捏造出来的巩固统治的“身份”,一朝被人坐实了。
倘若他真的是带着使命来的也好,打败两面宿傩之后最好也能回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权利,但别人不知道”
天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秒,才道。
一个连下雪都会开心很久的人,怎么会贪慕权势呢。
天元自以为为他好,将这些权谋剖析的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不曾想少年不以为然,反而相当冷静,
简直是油盐不进。
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几句,“喔。”
他还没有从两面宿傩带给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什么权谋不权谋的,死亡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其实并不可怕。
被忌惮也好,弹劾也好,算计也好
对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没能成功显摆自己的天元有些气恼,冷哼一声,最看不得他这种不咸不淡的模样了。
“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态度给谁看?被两面宿傩抛弃就这么值得你伤心?”
月读津见气急,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根本不理解这种过去的一切崩塌的感受!
他猛的站起身,目光不避不闪的瞪着天元,眼里是明亮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天元会知道这件事了
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利用他!
这简直是糟糕透顶
“你的人生就这点事要做吗?”
她刻薄又锋利的言辞仿佛一把刀,直戳入他的要害,
“你到底在多愁善感些什么?难道人活着不就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吗?只是欺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还是好好的长大了吗?你的人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吗?”
娇贵的花需要被人精心呵护,死亡对于它们而言轻而易举。
那些话的真的,
衷心是假的,
两面宿傩和里梅对他好只是因为“同心咒”。
但
里梅无时无刻的关爱是真的,两面宿傩的教导也是真的。
衣服要穿最柔软的绸缎,被子只能是最软和的褥子,食材也是精挑细选最新鲜进补的……
因为月读津见是娇生惯养而不自知
什么材质的衣服能穿,什么样的食物不过敏可以吃,他都不知道
他很少主动提出要求,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但两面宿傩知道,所以里梅也知道。
同样,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两面宿傩更了解他了。
被娇生惯养在家里的弱小神明,不知道人性的险恶,
一个人,只要长了一张嘴就可以骗到他
是个哑巴,长了手能比划也行。
两面宿傩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圈养的东西,就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脚边的狗也要和别人的不一样才行,
所以他们四处游行,去增长见识
效果微乎其微
因为里梅总是下意识的把他照顾的很好。
半点来自社会的毒打都没有经历到,月读津见长这么大遇见的唯一挫折也只是来自两面宿傩,
也只能来自他——诅咒之王最后的妥协。
本该一直如此,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