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津见垂下眼尾,软软的低声询问,“真的不可以让我自己去吗?我已经长大了……里梅哥哥”
里梅的语气平静,伸出手拿过一旁搭在软凳上的披风给少年穿戴好,缓声说道:“津见…你需要有人照顾,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好吗?”
按照往常,月读津见听闻此话必定是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的,可是如今他都这么可怜、低声下气的恳求他了还是不行吗?
为了他的身体着想?
难道他的意愿不比身体更重要!
这下月读津见不说话了,偏过头去,愤愤的挣下披风带着小孩似的脾气
里梅不再多言,只是叮嘱他一些有的没的,不可以独自一人出门,不可以贪凉不盖被子,不可以去前院和陌生人来往,不可以挑食……
面若冰霜的黑发少年一板一眼的交代着不可以做的事项,全然无视月读津见投来的愤慨视线……
里梅看了眼天色,叮嘱完少年入睡之后便想转身离开,回头的那一刻衣摆被微弱的力道拉扯住,他顿了顿余光瞥到少年葱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摆
里梅回头看去
神仪明秀,面若桃花的雪发少年跪坐在自己脚边,层层叠叠的衣摆泛着银光堆叠在一起,
“如果、如果有人愿意带我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出门吗?”
月读津见心下惴惴不安,突然有什么一直以来被忽略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连最基本的外出自由都需要过问他人
因为从未触碰过那条模糊不清的底线,从未真正去思考“疼爱”和“关心”背后的谎言。
湿漉漉的目光带着微不足道的祈求,仰着头看向他,里梅垂在一侧的手指动了动,几乎差一点就被少年这幅模样给迷惑
回过神来抓住了重点
里梅警觉的转过来反手抓住月读津见的手腕,“除了我和宿傩大人?那个人是谁?”
月读津见心下一跳,嘴唇嗫喏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里梅看见他躲闪的目光猜测到了什么,掰过少年的头再次和他重复自身的安全问题
“津见,你知道的,外面有太多人掘地三尺都想找到宿傩大人的弱点了,你!……”
意识到说错话了的里梅一顿又急忙找补,“现在世道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外面的任何人,知道吗?”
月读津见跪坐在地上,被迫两只手撑在前方才能稳住身形,两颊被里梅不太温柔的捧起,他必须仰着头才不会感到那么难受,这样的姿势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被人控制的感觉,就像任人宰割的玩物一样
教训不听话的狗狗
捧住脸颊的手紧贴着下侧,就是呼吸的地方,力道却一点点的加重,充满警告意味,难受到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动了动,没挣开,鬼使神差的咽下了那句话,
‘幼时认识的故人’。
“是谁?你从哪里认识的人,万一别人想对你图谋不轨该怎么办?”里梅语速很快,有些着急,不知不觉间失了分寸带上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月读津见试图向后退挣脱开束缚转而间又被用力的朝前带去
“里、里梅!……好痛”
“津见!是在前院认识的香客吗?你回答我好吗?津见……我和宿傩大人不会伤害你的……津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没有……”
大脑嗡嗡的作响,眼前只能看见对方着急又有些心虚的表情,躲闪的目光……愧疚?
更多的就听不见了,心脏钝痛
里梅看着月读津见楞楞的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劝告奏了效,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对方,
这一下却看见对方瓷白的肌肤上两道红肿的印记,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因为着急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心疼的想再次触摸对方施展反转术式时——
月读津见偏头躲开了。
里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津见……”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月读津见提起袍子钻进被褥里,紧紧的抓住被子裹紧自己,逃避着不肯和他说话,哽咽和带着怒火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里梅在原地站定了好一会儿,握了握拳克制着上前查看的欲望,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小心的吹灭烛火转身走到门前
穿过庭院,入目便是夜幕下诡秘悠长的游廊抄手,此刻一位身形高大的樱发男人气定神闲的依靠在圆柱上,抬起头冷漠的望向天空中的一轮圆月。
遥夜沉沉如水,
清晖洒在庭院的假山间隙,月色满地,万物寂静,只有蟋蟀低低的呢喃,
月华照耀在对方裸露出的强健肌肉上,黑漆漆的咒纹如蛆附骨缠绕在上一圈又一圈,带着不可告人的危险,
强大而又可怕,
里梅远远望见了廊下的人,整个人僵住了一瞬,又飞快恢复过来,加快脚步来到他身边,恭敬的弯下腰,“夜安,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置若罔闻,漠然的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冷凝若雕像般,只是雕像却不会散发出如此骇人血腥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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