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的左手边是一款老式录音机,透着岁月的厚重的气息,和这古朴厚重的金丝楠木案桌也相得益彰。
他伸手在录音机上一按,机器运转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这让沉浸在万千思绪里的谢骁扭头看向录音机。
沙沙的声音不过几秒,里面就清楚的出现一道刻入谢骁骨子里的声音。
“啧...”
是林衡!
略带青涩气息的林衡。
“别劝了,我对谢家的家产没兴趣。”
“你不要不知道好歹,谢家的财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林衡,你现在少不更事,不懂权利金钱的好处。
听爷爷的,回来继承谢家。”谢徽的声音充满压迫感,即使是在录音机里也能感受到他那种不可忤逆强势。
“所谓的继承谢家,就是干掉谢轩除掉谢骁,谢爷爷呀,你这是在犯法的边缘徘徊,我还年轻可不想进去吃牢饭。”林衡的声音依旧平静,从容不迫。
“只是身败名裂,不会死。”谢徽:“甚至,你还可以把谢骁带在在身边。”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对方,林衡的声音微沉:“我的态度已经明确告诉你了,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
我也不介意把你的事情捅到萧家人面前去,用一个假少爷骗婚人家真千金,末了还要对人外孙赶尽杀绝。
我想,萧家应该很乐意帮谢骁来讨回这个公道。”
林衡轻轻地笑了一笑,轻捻慢拢的漫不经心。
听的谢骁的心跳漏了几拍。
真是蛊得要命。
林衡缓缓说:“到时候,就是不知道你看重的祖宗基业还能剩下几层?”
“林衡!”谢徽的气息加重,明显是被林衡吃里扒外掀桌子的想法给气到了:“你以为我就你一个孙子吗?敢这么对我说话,不怕我先让你开不了口。”
“有点怕。”林衡轻啧了一声,声音慢悠悠的:“忘记告诉你了,我爸,就是林琮同志在半个月前和我父子谈心时喝多了,走路没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医院躺几天,大概率是生不了了呢。”
沉默,漫长的沉默。
谢骁的心里掀起无边无际的惊涛骇浪,这话透露出一个信息。
林琮,生不了孩子了。
林衡干的。
如此一来,林衡就是谢徽唯一的子嗣后辈,他...把自己当做谈判的筹码。
谢骁的五指在这一刻紧握的在发颤,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呼吸沉重,胸膛起伏的厉害,他的理智已经拉不住他的感情,他在用身体把翻涌的爱意承载。
或许当时的谢徽也在沉默中头皮发麻,震惊于林衡狠厉的手段。
他们在无声的博弈。
过了许久,谢徽的声音出现:“谢衡,你可真是一个好儿子。”
林衡:“还成吧,有我这么一个大孝子,够他快乐半辈子了,他以后会继续快乐的。”
谢徽败退,直接没风度的轰人:“走吧,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
“啧,都么大人了就这点气度。”林衡的声音渐行渐远。
“咔——”
录音停止。
停止的好像不止是录音,还有谢骁那看不见在涓涓而流的“鲜血”,好像被利剑划破的伤口在缓缓地愈合,血肉生长。
谢骁偏头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他站在阳光下。
被天光笼罩,驱散黑暗阴霾。
他想见他。
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他想见他的念头疯狂生长,理智即将冲破屏障。
“看看,这是林琮的检查结果。”谢徽出声打断谢骁的思绪,几张报告单 被推到谢骁面前。
谢骁松开手,面无表情的拿过谢徽递来的那报告单,直接落在检查结果。
真生不了了。
“谢骁,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你父亲...”谢徽的声音透露着无可奈何:“太烂泥扶不上墙,他几乎一度让我以为我的教育方式是完全的失败,直到你和林衡逐渐长大,我才明白过来,他这个人根子就是那样,掰不过来...”
谢骁淡淡地看谢徽一眼,继续低头盯着手里的报告单,陈述事实:“你和他,说不是父子都没人信。”
同样的风流,薄情,沾花惹草。
谢骁没说的是,他长成如今这样,是和谢徽的教育没半点关系。“你们挺像。”
“那可不像,我和你奶奶是家族联姻,在那个找姨太太合法的时代,我没娶几个进来已经对她是极大的尊重,现在时代不一样。
他无能的点不是在风流上,而是没有能力还风流。”
谢徽眉头直拧,挥了挥手,有种沟通不了的不耐:“别说你父亲的事了,关于谢衡不告而别这事,我情愿你恨我,也别恨他...”
“不会!”谢骁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从来没恨过他,从前、现在、未来,都不会。”
谢徽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看了良久,这个年迈的老者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的,去吧,今天这件事由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办,我会让府里见过你的人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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