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带着酒菜回来时,方兰竹已经跪在御书房了。
“臣死罪!求陛下重罚!只是家父忠心耿耿,幼弟浑不醒事,求陛下赦免家父与阿溪。”
熙和帝一头雾水,皱眉问道:“方卿这是作甚?你犯了什么罪?起来说话。”
方兰竹长跪不起:“臣对长安公主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昨日酒后冒犯了公主……臣愿以死赎罪,只求陛下开恩,赦免方家上下人等。”
熙和帝挑了挑眉,犀利如鹰的眸子眨了眨,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怒色。
“混账!你既倾心长安,为何不早日向朕请旨?方家忠心耿耿,功勋卓着,朕岂会不如了你的心意?”
方兰竹重重一个头磕下,红着眼圈隐忍地道:“臣罪该万死,然公主是无辜的。
秦王殿下性烈如火,嫉恶如仇,他若是因此苛待公主,臣死也不能瞑目!”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熙和帝袍袖一甩,怒气冲冲站起身,踱了几步,又坐下了。
“方兰竹,朕问你,长安与你情分如何?”
方兰竹扑簌簌掉下一串泪来,哽咽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与澜澜两情相悦,是秦王殿下仗势欺人,强取豪夺。”
他抬袖子擦了擦泪,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
“……臣这条命是袁神医与澜澜捡回来的,澜澜不眠不休照顾臣,臣深受感动,且怜惜她身世可怜,许诺病体大好后,便求父亲做主提亲,风风光光迎娶澜澜过门。
但没想到,几日之后,太后便下懿旨为秦王与澜澜赐婚。
陛下明鉴,澜澜根本不喜欢秦王!她还是周家新妇时,秦王便将她掳去卧云庄,肆意羞辱。
澜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哪里反抗得了?”
熙和帝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言,认亲宴那天,夏澜落水,方兰竹拖着病体第一个跳水救人。
金谷园宴会,赵氏女算计方家兄弟,也是借夏澜的名义把人骗出来。
三公主想吃回头草,也是夏澜捅到皇后跟前的。
这两人,要说没猫腻,他绝对不信。
熙和帝重重一拍御案,皱眉呵斥:“你也忒糊涂!私相授受,坏了长安的名节,你叫她如何抬头做人?”
“臣愿以死谢罪!”方兰竹神情坚决,一脸悍不畏死的倔强。
熙和帝大骂:“你死了,长安怎么办?她坏了清白,岂能再嫁入秦王府?”
方兰竹不说话,砰砰磕头,很快便磕的额头红肿。
熙和帝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余怒未消地道:“既然你与长安两情相悦,此事也不全是你的错。”
顿了顿,又道,“看在你爹二十年尽忠职守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陛下!”方兰竹大喜,眸子锃亮地望向熙和帝,“臣愿赴汤蹈火,以报陛下隆恩!”
熙和帝眯了眯眸子,吩咐道:“三公主不日便要去往南楚和亲,你作为送亲使替朕将三公主平安护送至南楚。”
“臣领旨!”
熙和帝端起茶盏,盖碗撇了半天也没喝一口。
良久,才意味深长地道:“此去路远迢迢,朕赐你金牌一枚,有相机行事之权。
路上若有什么变故,你可随机应变,自行处置。
等你送嫁归来,朕为你与长安赐婚。”
“谢陛下!”
方兰竹接过王福全呈上来的金牌,行大礼谢恩。
心里却是无比讽刺。
黎晏州不死,秦王妃如何改嫁?
见金牌如见陛下,这是铁了心要借他的手,葬黎晏州的命。
想到夏澜的计划,方兰竹又道:“启禀陛下,舍弟与蒋姑娘已经定亲,原计划八月中秋成亲。
但臣出使南楚,怕是要年下才能回京,婚期必得延后。
臣想让阿溪与蒋姑娘去北境,一来免得阿溪无人约束胡乱生事,二来总要让家父见一见阿溪媳妇,三来蒋姑娘在北境作战多年,或可相助家父一二。”
熙和帝想了想,大手一挥:“准奏,叫他替朕传一道旨意,嘉奖你父亲忠勇善战。
你在户部的差事暂且放一放,先去接待南楚使者。等使者离京时,你也一同南下。”
“谢陛下!”
方兰竹再三叩拜,领着圣旨满面春风地出宫。
熙和帝朗声大笑,对王福全说:“这个方兰竹,好样的!不愧是方恒的儿子,浑身是胆!”
常言道,杀父之仇,多妻之恨,不共戴天。
有方兰竹在,黎晏州就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也别想活着踏上大黎国土。
之后的几天,方兰竹跟着鸿胪寺的官员一同接待南楚使者,了解南楚风土人情,为送嫁做准备。
夏澜也忙翻了天,一个囫囵觉都没睡上。
她让陈进财去打听上京的世家贵族、富商巨贾风评如何,风评好的不动,但凡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一一抄家。
三公主急得一脑门包,左等夏澜不来,右等夏澜不来。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和亲的旨意。
太后亦是心急如焚,茶不思饭不想,闹了一场病。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