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冷静地道:“老夫人消消气,六姑娘只是皮外伤,我爹爹是药王谷主袁神医,他能治好六姑娘的伤,保证不留半点痕迹,不会误了六姑娘的前程。”
她转脸吩咐道:“南星,立即去请爹爹过来,为六姑娘治伤。”
“是,少主。”
南星走后,赵芳菲的神情愈发慌乱无措。
她敢自毁容貌,也是在赌袁神医能治好方兰竹和秦王那样的绝症,治她的脸应该问题不大。
趁着方家心怀愧疚,由母亲出面定下亲事,她成了夏澜的长嫂或是弟媳,不用她开口,夏澜都会请袁神医为她治伤。
吃点皮肉之苦,换一桩圆满婚事,血赚不亏。
可要是短时间内便治好脸,她还是躲不开入宫争宠的命运。
赵芳菲泪水涟涟望着王氏,希望母亲能想办法帮帮她。
王氏正要开口,夏澜问道:“香云,你家姑娘是如何受的伤?”
香云提心吊胆偷觑一眼自家姑娘,战战兢兢地道:“姑娘叫奴婢去关院子门,奴婢刚一出去,姑娘就……就……”
总算她尚有三分伶俐,没说赵芳菲让她去院外守着。
春红皱眉道:“启禀郡主,衣裳热水送来之后,使女曾向奴婢回话。
既是关院门,那便是热水刚刚送到,赵六姑娘尚未入浴,这与香云姑娘到席上的时间对不上,中间少说差了一刻钟。”
香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刘氏厉喝:“还不说实话!”
香云腿软得跪不住,瘫坐在地,抽抽搭搭地道:“奴婢……奴婢突然腹痛,就……就去出恭……耽搁了时候。”
蒋惜梅垂眸审视赵芳菲良久,听见这话忽然看了一眼香云,抬步朝内室走去。
瓷器落地声清脆,院中无人声干扰,碎裂声能传很远,只要不出院子,香云不太可能听不见。
而且腹痛出恭一般都很快,要不了一刻钟。
婢女多半是在撒谎,赵芳菲能做落水局,保不齐就能豁出去再做一局。
蒋惜梅在内室转了一圈,耸着鼻子闻闻嗅嗅,很快便拿起了枕头。
翻过来一看,织锦绣花的面料上还挂着些许细碎的瓷渣子。
不起眼的边角沾了些许血迹,在绛紫色的布料上晕出指甲盖大一块近乎黑色的圆点。
蒋惜梅拿着枕头走到外间,递给夏澜:“澜儿,枕头上有碎瓷渣子,还有血迹,应当是用枕头盖住茶盏再砸烂,以便掩饰动静。”
刘氏勃然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孙女故意自毁容貌,嫁祸郡主?”
蒋惜梅冷冰冰地道:“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刑部、大理寺、顺天府的官员今日都来赴宴了,正好请诸位大人来断一断案。”
刘氏气得两眼喷火,厉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
夏澜堆满歉意笑容的脸陡然冷沉,笑容顷刻间消失无踪。
她面无表情地直视刘氏,字字铿锵有力:“她是镇北大将军府没过门的二少夫人,秦王殿下做的媒。”
刘氏一噎,狠狠瞪着夏澜,怒极而笑:“郡主最好是能治愈我孙女的伤,否则老身定要去御前讨个说法。”
夏澜微微一笑,不慌不忙:“春红,你立即去请平嬷嬷来一趟。
她是宫里的老嬷嬷,这点子小事不必劳烦前朝官员,平嬷嬷定能查得一清二楚。
只是太后今日乘兴而来,切莫惊动太后她老人家,以免坏了兴致。”
金谷园有座观景台,是整座园子地势最高的所在,能将整座园子的美景尽收眼底。
太后喜清净,连轿子都没下,直接抬进观景台。
刘氏一听太后驾临,老眼闪过一抹狠厉。
当初就是这个贱蹄子搞的鬼,害她亲自捉奸捉到老二媳妇,害镇国公府丢了天大的脸面。
今日她又毁了镇国公府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这次说什么都得新仇旧恨一起算个清楚明白!
“既然太后在此,那你我便去太后跟前说个清楚!”刘氏一把抓住夏澜的手腕,冷笑着抬步就走。
蒋惜梅眉目冷凝,怒气冲冲却不敢贸然动手。
对方毕竟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轻易惹不得。
她只会行军打仗,官场的那一套她不懂,夏澜不开口,她不敢轻举妄动,怕捅了篓子会连累到她和方家兄弟。
夏澜看了一眼刘氏保养得宜的手,眉眼温和,唇角一抹笑意清极淡极:“国公夫人当真要将事情闹大?”
对上那双从容不迫的眸子,刘氏莫名的心头一寒,脑子很快拐了个弯。
对啊!
夏澜是神医袁无疾的义女,若能求得袁无疾出手,她的嫡亲幺女玉贵妃就有救了!
刘氏缓和了表情,松开夏澜的手:“老身并非得理不饶人,虽则郡主招待不周,但我家六姑娘自己也太不小心,此事不能全怪郡主。
只是这位蒋姑娘说话未免忒难听,我家六姑娘白璧无瑕的女儿家,岂可平白被她污了名誉?
这话若是传出去,我家六姑娘今后如何做人?”
夏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