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州眸子锃亮,绿幽幽的放着光,如同锁住猎物的狼王。
夏澜奇怪的歪了歪脑袋:“怎么了?害怕呀?没事的,顶多——”
男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双脚着地,猛的一记饿虎扑食,向眉眼盈笑的小姑娘扑了过去。
不料腿软绵绵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整个人就像一棵被狂风连根拔起的树,轰的一下倒了。
可怜的夏澜,话还没说完就被砸到地上,险些被拍成相片。
啊——
小姑娘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挤出后半截话:“……顶多就是摔一跤……而已……”
但是为什么要把她砸倒?!
从第四天开始,太后便一直在醉云轩外等候,都快化成望儿石了。
袁无疾一出来,太后便迎了上去,颤巍巍的嗓音一半期待,一半忐忑:“袁神医,秦王他……可醒了?”
“醒了!醒了!秦王福大命大,赌赢了!”袁无疾笑得老脸开花,绿豆小眼眯成两条缝。
太后欣喜若狂,扶着平嬷嬷的手,颠儿颠儿的一路小跑冲进院子。
刚到廊下,就听见夏澜吃痛的尖叫,一颗心顿时蹦到嗓子眼,脸都吓白了。
进门一看——
好家伙!
她儿子趴在地上,颈侧露出一颗小脑袋,皱巴着小脸泫然欲泣。
“你们在干什么?!”太后横眉怒目的呵斥,“成何体统!”
夏澜委屈的不行,扑簌簌掉泪:“回太后,秦王起的太猛,把臣女给砸倒了。”
抽抽搭搭的,又朝平嬷嬷哭,“嬷嬷救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袁无疾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秦王,平嬷嬷也连忙上前帮忙。
两人把秦王扶起来,他的腿向上蜷着,怯怯的不敢落地。
夏澜吃力地爬起来,背过身悄悄揉了揉屁 股。
好悬没给她摔成八瓣。
总算狗子还有那么一丢丢良心,倒下去时双手护住她的后脑勺,要不然非给她砸成脑震荡不可。
“爹爹,嬷嬷,扶王爷走几步试试。”夏澜嘶嘶抽着冷气,忍痛指挥,“王爷别怕,总要过这一关的。”
秦王心里大写加粗的懊恼。
眼睛治愈后当时就能看清楚,以至于他误以为腿治愈之后也能立即下地走路,刚才实在太冒失了。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架着,夏澜鼓励着,太后期待着。
黎晏州深吸一口气,定定神,缓缓抬起右脚轻轻落地,然后是左脚。
还是用不上力,但已经能自如的控制腿部,做出屈伸动作。
夏澜欣慰的抹眼泪,向太后扬起笑脸:“太后您瞧,王爷的腿能伸能抬,他好了!他真的好了!”
太后皱着眉头,心下狂喜却又不敢全然放心:“怎么还是走不了?”
“王爷长期卧床,以致腿部肌肉萎缩,筋骨麻痹,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只要多吃多补,坚持锻炼,最多一两个月便能行动自如。”
太后松了半口气,望着黎晏州额上沁出的汗珠,又问:“小九儿出汗了,寒疾可是大好了?”
夏澜点头,主动替太后询问:“王爷能看见了吗?”
黎晏州正低头看脚下的路,闻言霍的抬头,怔怔凝视夏澜的方向,仿佛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也不言语。
夏澜笑容一僵,忐忑的问:“难道……还是看不见?”
太后心一紧,呼吸为之一顿,颤抖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黎晏州眨了眨眼睛,扬唇缓缓笑了开来:“澜澜生得美丽,同本王想象中一模一样。”
太后的眸子瞬间亮了,颤颤巍巍扑过去,抬手轻轻触碰黎晏州的脸颊,喃喃道:“小九儿,你看见了?你真的看见了?”
黎晏州握住太后的手,愀然叹息:“母后的鬓发……全白了,小九儿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太后老泪纵横,一把搂住黎晏州,失声哭了出来。
平嬷嬷含泪劝道:“王爷刚醒,不可大悲大喜,太后可要保重凤体,莫让王爷忧心。”
“对对对,小九儿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哀家不哭,哀家笑,哀家笑!”
太后热泪盈眶,扬起颤抖的唇用力挤出笑容。
平嬷嬷与袁无疾扶黎晏州在床边坐下,太后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又前后左右的端详,宠溺溢于言表。
“袁神医,小九儿的眼睛怎么还是绿色的?能治好么?”
袁无疾看向夏澜,接收到闺女递过来的眼神,笑呵呵道:“回太后,常言道小满胜万全,些许瑕疵无伤大雅。”
太后心下遗憾,忍不住叹了口气:“言之有理,只要小九儿平平安安的,哀家便知足了。”
夏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哪儿哪儿都好了,偏偏那双眼睛还是翡翠似的。
那漂亮的湖水绿,对现代人来说蕴藏星辰大海,美的令人窒息。
不过对古人来说,委实过于诡异妖邪,乃不祥之兆。
算了,还是再试试看吧,争取把眸色变回来。
太后吩咐平嬷嬷亲自进宫,向陛下报喜。
“母后,您说过若儿臣大好,便晋封澜澜为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