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洪亮,连哭带喊跟唱戏似的,听得吃瓜群众们群情激奋,纷纷大声响应,愿意在御前作证。
钱氏人都麻了,做梦都没想到,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看能不能遇到太后或是秦王身边的管事,塞点银子打听一下贺如茵什么时候能回到卧云庄,怎么事情就闹到这一步了。
她脸色铁青,回头就是重重两巴掌甩在贺如茵脸上:“孽障!还不快向夏姑娘磕头赔罪!”
什么相府贵女的风范?
什么三品大员的脸面?
通通不要了!
真要是让病歪歪只剩一口气的驸马爷跪在御前告状,他们贺家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贺如茵的死活是其次,得罪镇北大将军,咬咬牙也能撑得住。
可贺如茵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夏澜落水,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开脱的事实。
御史身负监察百官之职,自己的屁 股都没擦干净,如何坐得稳这个位置?
轻则贬官,若是太后与秦王为夏澜出气,保不齐就要被撵出上京,甚至丢乌纱帽都有可能。
贺如茵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钱氏,嘴里还在哭诉委屈。
“母亲,女儿真的没有!女儿背对河岸而立,纵然推她,她也绝不可能落水啊!”
春红及时开口,红着眼圈哽咽:“我家姑娘方才亲口所说,以为贺姑娘脚滑,怕你失足落水,故而好心拉你一把。
不料你竟然趁机将我家姑娘往湖中拽,我家姑娘身子弱,哪里经受得住!”
众人顿时想起夏澜上岸后说的第一句话,纷纷摇头,看向贺如茵的眼神充满鄙视。
钱氏心里雪亮,贺如茵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着了夏澜的算计。
没用的蠢货!
她气得心里一叠声的骂,脸色愈发难看,怒斥道:“还要狡辩!只怪我心软,可怜你姨娘一片爱女之心,让她亲自教养你。
你倒好,跟着你姨娘学了一肚子上不得台面的阴损算计!还不快向夏姑娘磕头赔罪!
若是夏姑娘不肯原谅你,母亲亲自带你姨娘随方家两位公子上金殿请罪!”
钱氏一扯到萍姨娘身上,贺如茵顿时怂了,将满肚子委屈与愤恨嚼吧嚼吧吞了,膝行几步蹭到夏澜跟前。
“夏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姐姐要打要骂,妹妹绝无怨言,只求姐姐高抬贵手,放过……”
贺如茵话没说完,方兰竹怒喝一声“欺人太甚”,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夏澜急忙扑过去,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扑倒在方兰竹跟前,刚好双手能攀上他的膝盖。
“大哥,你醒醒!你别吓我!呜呜!来人!快来人!请大夫!
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对得起方家列祖列宗?呜呜!大哥要是不好,我也不活了!”
哭的哭,闹的闹,晕的晕,倒的倒。
场面乱的堪比菜市场。
认亲宴彻底办不下去了,方兰竹被抬走,方兰溪和夏澜亦步亦趋跟着。
方家叔公叔婆、堂叔堂婶、兄弟姐妹们呼啦啦围上去,连哭带嚎,一个比一个嚎的更响更惨烈。
方府管家忠伯抹着眼泪送客,一叠声的赔不是。
宾客们摇头叹气,看向钱氏与贺如茵的眼神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钱氏耷拉着脑袋,后槽牙都快咬断了,根本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她都不敢想,明日早朝,弹劾自家老爷的折子会不会把御案压塌。
众人走后,钱氏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走了,看都没多看贺如茵一眼。
贺如茵哭得喘不上来气,见嫡母掉头就走,连滚带爬的追上去。
双手双膝在地面硌得生疼,冷不丁膝盖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子上,疼的她浑身颤抖,手臂一软,颓然扑倒在地。
望着越走越远的钱氏,贺如茵只觉得万念俱灰。
这次是真完了。
将军府不会放过她,秦王更不会放过她,父亲和嫡母也绝容不下她。
贺如茵回头望一眼水波茫茫的湖面,牙一咬心一横,爬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集贤居的伙计们正要收拾碗筷桌椅,见有人落水,忙去救人。
他们不敢碰到御史千金的身子,免得惹上麻烦,就解下几根腰带连成长绳,挽了个圈,用力一甩套住贺如茵,将她往岸边拖。
然后叫来两个粗手大脚的婆子,把人往小轿一塞,水灵灵的打包送去御史府。
——
长安居。
方兰竹睁开眼睛,伸手给夏澜抹眼泪:“傻瓜,我好着呢,别哭了。”
夏澜一秒钟收住哭腔,咧嘴冲他笑:“嘿嘿,我知道你装的。”
话音未落,脸色陡然变了,凶巴巴瞪着他,“谁让你下去救我的?你不要命啦?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点数?”
方兰竹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活脱脱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夏澜骂着骂着,眼皮子一热,又噗噗哒哒掉起眼泪。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老肥,我也会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前世十七岁那年夏天,老肥去省城参加航模大赛,夏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