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感受到黎晏州不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
关于她和花大姑打赌,他都已经骂过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却不知,黎晏州委屈的都快蒙着被子掉眼泪了。
这些天来,她治好了石头的傻症,耗费精神力与花大姑斗法,却对他不闻不问。
他把她宠在心尖上,她把他晾在路边上。
这种极致的不对等,令黎晏州心里刀割似的疼。
不说委屈,说了矫情,只能徒劳无功的内耗。
梁溪频频使眼色,夏澜一头雾水,快步追上去,问道:“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男人险些气笑,咬着后槽牙,硬邦邦吐出一个字:“没。”
“哦,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累。”
这下,夏澜可以确定,他在生自己的气。
她把这几天做过的事,一点一滴复盘一遍,好像除了和花大姑打赌有点冒险之外,别的也没干什么。
但狗子那么生气,肯定是自己的错。
虽然她想不出来到底错哪儿了。
夏澜不再吭声,一路跟着轮椅走到醉云轩,停在院子门口,讪讪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就被一条健壮有力的臂膀揽住腰身,强势的拽进怀里。
男人的吻裹挟满腔怒火与委屈,疾风骤雨般扑面而来。
梁溪果断转过身,仰脸望天,假装自己不存在。
夏澜心口狠狠一震,闭上眼睛深刻反省。
一瞬间,几乎把自己穿过来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想从细枝末节扒拉出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良久,男人粗声喘着,抵着少女的额头,嘶哑问道:“澜澜,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夏澜不假思索地道:“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如果咱俩必须死一个,那我肯定……”
黎晏州一把捂住她的嘴,怕她说出晦气的话触了霉头,又觉得这句话可笑之极。
“那么,为什么石头排在我前头?就连那个花大姑,也排在我前头?”
夏澜一怔,恍然大悟。
他吃醋了。
他以为她耗费精神力为别人治疗,是因为在她心目中,别人的分量比他重。
夏澜有些恼火,凭他俩的情分,他委实不该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但她可不是没长嘴的坚韧清高孤傲小白花,有误会必须解释清楚,否则这小心眼的男人会拼命钻牛角尖,自己把自己憋死。
“黎晏州,你听清楚,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没有任何人能超越。”
少女眉眼严肃,眼神坚定,唇角不带半点笑意。
顿了顿,又道,“二选一的情况下,我会把你放在我自己前头。”
黎晏州薄唇动了动,夏澜抬手捂住,不让他打断。
“不给你治,是因为时机不到。”
男人蹙眉,牵起白绸细微抖动。
夏澜抬手轻抚他的眉心,前后左右扫视一圈,然后轻轻问了一声:“梁溪,方便说话吗?”
梁溪点点头,快步向前走去,停在三十丈外。
夏澜扯下黎晏州脸上的白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你残了三年,突然就好了,一定会引起各种猜测。若是被有心人刻意引导,后果不堪设想。
石头是我爹扎了两个月针、耗费无数名贵药材治好的,太后是服用我爹的药痊愈的。
花大姑经我爹治疗整整二十年,方兰竹也会因我爹出手而得以大好。
那么多疑难杂症都相继治好,我爹医术不断精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治愈你的方法,也就顺理成章了。”
黎晏州嘴上说鹰嘴峡一役没有隐情,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背后之人是存心要毁了他。
幕后黑手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残躯大好,重振往日神威,一定会不遗余力害他。
黎晏州一听就知道夏澜说的是实话,她迟迟不给他治腿,的确是出于大局的考量。
畏寒可以装,内力恢复的情况下,可以用内力强行迫使身体在短时间内稍稍降温,大棉袄二棉裤也不会露馅。
眼睛涣散,瞳孔变深,即便扯下白绸别人也看不出他是真瞎还是装瞎。
但唯独腿没办法装。
黎晏州小时候爬树左腿摔骨折了,短短一个月小腿肌肉便萎缩的厉害,软绵绵一抓一把皮,两条腿的粗细差别十分明显。
一旦治好腿,只要每天走上千八百步,腿部萎缩的肌肉就会很快恢复。
如今已入夏,黎晏州也换上了单衫,腿是藏不住的,还不如不治,等方兰竹好了之后,再慢慢对外放出风声病情好转,拖上三两个月再痊愈。
男人心下无比懊恼,双手捧着夏澜的脸,愧疚的喃喃:“澜澜,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你。”
夏澜摩挲着他凉滑的发丝,温声细语:“以后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也要马上问我,不要憋在心里胡思乱想。”
男人耷拉着脑袋,额头抵着她腹部,弱弱的“嗯”了一声。
“总之,你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把你放在任何人后面。”夏澜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