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如茵眸子骤然紧缩,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盯着夏澜。
夏澜的神态平静而淡漠:“我不勉强你,你既不愿,那便当我今日不曾来过。”
她转身上了小轿,春红放下轿帘,抬手示意起轿。
贺如茵心头一慌,用力咬了咬满是血口子的嘴唇,毅然决然的道:“姑娘留步!我吃!”
春红摊开手,贺如茵屏住呼吸,颤抖着手伸过去,落在小药丸上方。
想了想,又挪到大药丸上方,往下稍落些许,又移向小药丸。
她用力咬紧后槽牙,拈起闭经药塞进口中,伸长脖子吞了下去。
贺如茵心里很清楚,且不说秦王能不能人道尚未可知,即便能,只要有这个女人在,她绝不可能顺利生下秦王的孩子。
搞不好人家反手一招去母留子,她搏命换来的孩子反倒成了对方固宠的垫脚石。
倒不如选择绝了月事,好歹性命无忧。
至于以后,从长计议,也未必不能求得一条活路。
春红看到贺如茵喉咙滚了一下,心说这姑娘还没蠢到家。
捏着两颊迫她张嘴,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药丸下了肚,才走到轿边低声回话。
“姑娘,她吃了小药丸。”
“好生送她回贺府,就说她病得厉害,恐冲撞太后凤驾,让她回贺府养病去。待她养好身子,殿下会亲自叫人去接她回来。”
贺如茵委顿在地,听着轿子里传出慵懒散漫的声线,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夏澜吩咐完,春红一摆手,四名侍卫打扮的轿夫抬起小轿,不多会儿便走远了。
画眉喜鹊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一人扶起贺如茵朝小屋走去,另一人去传轿子来。
将她梳洗打扮一番,塞进轿子里,抬着下山。
到山脚下换马车进城,直奔贺御史府上。
画眉跳下马车,对门房说道:“我们是卧云庄的,奉命送贺三姑娘回府养病。
贺三姑娘身子弱,还请贵府用心照顾,待贺三姑娘身子好了,遣人来庄子通报一声,我们来接贺三姑娘回庄子。”
贺家上下都知道三姑娘入了秦王的眼,被带进卧云庄,至今未得音信。
卧云庄的人嘴严得很,贺如茵在庄子里过得如何,是否得宠,完全打听不出来。
此刻贺如茵忽然被送回来,顿时惊动后宅,贺夫人钱氏亲自出来迎接。
画眉换上一副客气的笑脸上前行礼,却并没几分敬重,甚至带着些许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倨傲。
“见过御史夫人。”
钱氏惊疑不定,朝马车深深望了一眼,含笑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来,可是秦王殿下有何吩咐?”
“回夫人,我家王爷属意贺三姑娘去伺候太后,哪知贺三姑娘身子弱,才跟着嬷嬷学了几日规矩便病倒了。
为防病体惊了凤驾,故将贺三姑娘送回府上养病,劳贺夫人多费心,待贺三姑娘病体大好,我再来接姑娘回庄子。”
钱氏虽是相府庶女,但姨娘去的早,自幼养在嫡母膝下,人情世事圆融烂熟。
一听这话,便知贺如茵在秦王面前得脸,叫她去服侍太后,想必是有大造化。
想想秦王的年纪,钱氏心中顿时有了些朦朦胧胧的谱,忙向贴身的婆子递个眼神,笑盈盈道:“王爷看重茵儿,是她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福气。
劳姑娘替我转呈秦王殿下,请殿下安心,我会亲自照顾茵儿,待她大好,我领她去向太后请安。”
画眉浅浅一笑,福了一礼:“有劳夫人,我这就回去复命。”
钱氏叫人把贺如茵扶下来,婆子趁机往画眉手中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姑娘辛苦,请姑娘吃茶。”
“多谢。”
画眉上了车,车夫调转马头,缰绳一抖,走了。
钱氏蹙眉看了贺如茵一眼,眼神写满恨铁不成钢,冷声吩咐:“送她回去,叫萍姨娘亲自照料。”
萍姨娘的产期在四月底,如今已是三月中旬,她挺着大肚子,走路都费劲,让她去照料病人,钱氏自然是有私心的。
但这份私心无可指摘,就算萍姨娘因此动了胎气,早产难产,甚至一尸两命,贺钊也不会怪她。
毕竟,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贺如茵早日痊愈,在太后跟前得脸。
只要她成为秦王妃,贺钊的仕途、贺氏子弟的前程,贺氏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都有了保障。
哪怕秦王薨了,只要贺如茵留有子嗣,太后与今上便是为着孤儿寡母,也会厚待贺氏一族。
如钱氏所料,等贺钊放衙回来听说此事,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夸夫人持家有道,是个顶顶好的贤内助。
至于妾室大着肚子伺候病人?
哦,那是她的福气。
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看到萍姨娘屋里多了两个婆子两个婢女,燕窝人参日日不停,衣料首饰样样都是好的,贺如茵才知道轿子里的那位为什么要送她回来养病。
那是给她做脸,让贺府上下不敢怠慢萍姨娘。
同时也是警告她,她的生死荣辱全捏在那人手里,不要妄动不该动的心思。
贺如茵只觉得浑身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