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悻悻地撇撇嘴,依依不舍松开手。
夏澜推着他从斜坡上去,进了门,到榻边坐下,向他讲这些年自己的大致经历。
“靠着你留下的食物和水,我勉强支撑到救援队来。
后来我觉醒了治愈异能,找到一些异能者,组建队伍报团求生。
我去找过林叔和陈姨,但是他们——他们那栋楼有人变异了,整栋楼无一幸免。”
末世降临时宋澜和林腾在省城实习,林爸林妈在老家小县城工作。
那种情况下保命都难,更别说救人了。
秦王垂下头,薄唇几乎抿成直线,良久黯然道:“我只希望爸妈走的时候没受太多痛苦。”
夏澜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狗子,你是怎么来的这里?来多久了?”
秦王蹙了蹙眉,有些郁闷:“我好歹是个王爷,你能不能尊重一下王爷这个身份?”
夏澜一个白眼扔过去,附带邦邦两拳。
她还是更习惯跟林狗子用拳头说话。
秦王准确无误的攥住她的手腕,然后将小拳头握在手中。
“我是投胎过来的——或者说是胎穿,我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二十一年多了。”
夏澜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听说过你的事,你这一世的爸妈都很疼爱你,你小时候过得很好。”
秦王心头一软,暖流肆意汹涌。
“澜澜,你呢?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成亲那天,睁开眼就进洞房了。”
男人瞬即想到新婚夜绝嗣酒,以及之后的桩桩件件,笃定的道:“姓周的那杯绝嗣酒,不是误饮吧?”
夏澜嘿嘿一笑:“还是狗子了解我。”
秦王脸一黑,加重语气强调:“我现在姓黎,叫黎晏州,海晏河清,九州太平的晏州。
你可以叫我九哥,晏哥,州哥,晏州哥。再敢叫狗子,我撕了你的嘴。”
夏澜猛翻白眼:“狗子!就是狗——唔——”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堵了过去。
夏澜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脑瓜子嗡嗡的。
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黎晏州,伸袖子用力擦嘴。
恼火,非常恼火。
“好你个林狗子,我拿你当闺蜜,你竟然——唔——”
骂到一半,又被堵了回去。
……
黎晏州当了二十多年古人,接受正统皇家教育,礼法规矩已经刻入骨子里。
但只有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例外。
那就是澜澜。
他扯下蒙眼的白绸,冲夏澜扬眉而笑:“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是能撑过这一关,我们就在一起。”
夏澜脸憋的通红,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那你不是没撑过么,你都嘎了,那些话当然不算数了。”
“你敢!”男人磨着后槽牙冷笑,“你敢反悔试试!”
夏澜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要论武力值,黎晏州身为东黎皇族第一高手,二百多年第一名将,碾压她没商量。
要论权势,这还用得着论么?
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权贵,她娘是士农工商最末流的商,她爹是倒插门的罪人。
夏澜托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干脆主动出击:“那你还要不要我治病?”
男人一愣,抿着唇不做声。
“你这病没得治,要不是我有治愈异能,最多不出两年你就得开席。”
黎晏州薄唇动了动,好一阵沉默后才说:“治疗我,对你的伤害很大吧?每次你都要昏迷一两天才能醒,之后也要虚弱好多天。”
夏澜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我的异能损伤严重,给你治病消耗也很大,要泡温泉才能修复,但修复速度也特别慢。”
黎晏州摇了摇头,恍若叹息:“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我已经知足了。澜澜,你要好好的。”
夏澜不想跟他相认,怕的就是这家伙会因为顾虑她的身体而抗拒治疗。
她并不去劝黎晏州,林狗子的固执劲儿,她是深深领教过的,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夏澜朝窗外大声喊道:“小梁将军!”
梁溪蹭一下闪过来,眨巴着眼睛一脸兴奋:“姑娘有何吩咐?”
那个殷勤劲儿,活脱脱侍奉主母的狗腿子。
夏澜看了眼黎晏州,男人神情萎靡,头垂的很低,整个人仿佛被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说不出的沉闷压抑。
夏澜清了清嗓子,响亮的道:“你把上京所有优秀少年郎的详细资料汇总给我,要有画像、品行、才能、家世。”
梁溪一脸懵逼:“姑娘要这些作甚?”
“相亲呀!趁着牡丹盛开,你尽快以秦王的名义举办一场牡丹花会,我要亲眼看一看那些郎君们,从中挑选一个最好的托付终身。”
梁溪眼睛瞪得活像死了八天的金鱼:“夏姑娘,您您您这是……”
夏澜眼角余光掠过黎晏州,不动声色地道:“对外放出话去,就说你家王爷收我做义妹,以卧云庄与秦王府的整座库房做嫁妆,要把我风风光光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