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朝小贩扔过去一个白眼:“还不把钱还给人家!”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身穿短打,眼神很凶。
小贩哭丧着脸,怂巴巴的求饶:“我还钱!还钱!大爷行行好,千万别砸了小的摊子,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个孩子,全家都指着小摊养活呢!”
少年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好啊!你竟然骗了那么多人!给爷砸!动手!”
两个壮汉上前,一个推开小贩,一个将小摊子推倒,一阵乱踩。
面人碎了一地,小贩跪坐在地,哭天抹泪。
夏澜拳头硬了,决定今晚就替这熊孩子的家长管教一下儿子。
下一瞬,就见少年从腰间摸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扔到小贩面前,还是那副倨傲欠揍的语气。
“赶紧滚!以后不准捏面人!再让小爷看见,见一次砸一次!”
小贩一愣,抓起银锭子咬了一下,忽然转悲为喜,朝少年拜了两拜,摊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夏澜一脸懵,怀疑这孩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少年哗啦一声合上手中折扇,倒转扇柄挠挠头,嘿嘿一笑,似乎有些羞赧。
“坏了姑娘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姑娘喜欢牡丹?不知姑娘府上何处,明日在下送几盆牡丹向姑娘赔罪。”
夏澜一愣,上下打量少年:“这是什么搭讪的新技巧吗?”
少年连连摆手,白生生的脸蛋涨得发红:“不不不,我就是见不得那厮夸海口。就那几下子,我用脚捏的都比他好,他竟敢自夸是上京城手艺最好的。”
夏澜眼皮子一跳,呼吸不禁为之一滞。
她穿过来了,林腾穿过来了。
该不会——发小曹恩泽也穿过来了吧?!
夏澜目不转睛瞧着那双不符合时代的茶褐色墨镜,轻声试探:“老肥?”
少年一愣:“啊?”
夏澜加重语气:“肥哥?”
少年回头望望,一脸疑惑:“姑娘说什么?”
夏澜不死心,想了想又说:“一闪一闪亮晶晶?”
少年眨眨眼,皱眉思索片刻,犹犹豫豫地喃喃:“莫不是我刚才太凶,把这姑娘吓傻了?”
夏澜瞬间死心了,重重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绕过少年就走。
少年叫住她:“姑娘,你没事吧?”
夏澜没理他,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走了。
那游魂似的模样,令少年心头突突直跳,愈发深信是自己太凶横,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吓傻了。
他两手罩在嘴边,扯着嗓门大声喊:“我叫方兰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差人来镇北将军府说一声,我不会不负责任的!”
夏澜没回头,就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少年方兰溪越想越不放心,跺跺脚跟了上去。
他怕再把那胆小如鼠的姑娘吓出个好歹来,没敢跟的太近,隔了十来丈的距离。
锦书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姑娘,那少年跟上来了。”
夏澜恍若未闻。
“那少年自称方兰溪,应当是镇北大将军的幼子。镇北大将军的长子方兰竹,明年三月初尚三公主。
听说那位方大公子打小儿就是个病秧子,一年到头药不离口,算命的说活不过二十岁。”
锦书见夏澜没制止,便低低絮语,将她知道的一一道来。
“方大公子是上元节生的,过了年,他就十九了。”
夏澜半听半不听的,忽的心头砰然一跳——
方兰竹活不过二十岁,三公主却要在他十九岁时过嫁过去。
那她若是治好方兰竹的病,便是卖给镇北大将军与三公主一个天大的人情。
镇北大将军是在秦王之后接替他驻守北境的,这条人脉可比贺如茵之流有用得多。
短短一瞬,夏澜便拿定了主意,抬头看看前方两侧的店面,抬步进了一座茶楼。
要了个二楼靠窗的雅间,一壶明前茶,几样特色点心。
不一会儿,方兰溪便跟来了。
他在门外来回踱步,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圈,才鼓起勇气轻轻敲门。
锦书过去开门。
四目相对,锦书眉头一皱,警惕质问:“方公子这是作甚?难道要仗着镇北大将军的威名,肆意欺压弱女子么?”
方兰溪慌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在下是瞧着你家姑娘脸色不太好,可要请个郎中瞧瞧?”
锦书一愣,回头看向夏澜。
夏澜垂眸盯着茶盏,没作声。
方兰溪哭丧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大哥要是知道我在街上惹事,把人家姑娘给吓傻了,非扒我三层皮不可。”
他侧身避开锦书,走到屋里,朝着夏澜拱手作了个揖:“姑娘,你行行好,叫郎中来瞧一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哥会打死我的!”
夏澜阴翳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抬头横他一眼:“你才傻了呢!你这人真有意思,惹事的时候怎么不怕被你大哥打死?”
方兰溪见夏澜有了反应,顿时咧嘴笑了开来,自来熟的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我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