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去找尚嬷嬷拿了身契,又精心挑选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婢女,一个叫锦书,一个叫雁回。
回到枕云堂时,夏澜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酒杯。
春红掰了两下没掰开,怕伤到她的手指,只得任由她攥着,将人扶到里间。
打来水,给她擦干净手脸,卸下发髻首饰,扶她躺下,盖好锦被。
又盯着那酡红的醉颜瞧了会儿,真是越看越满意。
她家主子模样好,本事大,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能保王爷长命百岁。
出身不好算得了什么?
嘿嘿,她家主子的医术,盖过天好地好的出身。
至于义绝,那就更不是事儿了。
天下人都知道周明瀚在洞房夜喝了掺有绝嗣药的合卺酒,直到义绝都没养好身子。
春红走到外间,就见蒋惜梅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斜乜着醉眼说胡话,一会儿夫子,一会儿书生,还要香一个。
春红嫌弃的不行,朝锦书、雁回递个眼神,努了努嘴。
两人上前,一边一个架起蒋惜梅就往外拖。
“我没醉!我还能喝!喝!”
蒋惜梅一把抓过酒壶,仰头对着嘴灌下一大口,嘿嘿傻笑。
春红摆了摆手,满脸不耐烦:“扔的远远的,别吵姑娘清静。”
锦书雁回哪敢扔蒋惜梅,将人送去厢房,安置睡下,然后一个去廊下值夜,一个回屋歇息,等后半夜再来替换。
春红前后院巡视一遍,没发觉异常,这才回到正房,在外间矮榻上和衣而卧。
翌日,日上三竿,夏澜方才悠悠醒转,脑仁子突突的疼。
春红先服侍她漱了口,然后端来醒酒汤,等她喝完,才为她更衣梳妆。
夏澜按着太阳穴,打着哈欠问:“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快午时了。姑娘醒醒神,奴婢这就去传膳,待用过午膳再去汤池,您看可好?”
夏澜点头,脑袋一晃就晕晕乎乎的疼。
春红忍不住劝道:“酒大伤身,姑娘年岁尚小,还是少饮酒的好。”
“知道了。”夏澜蔫巴巴的,活像霜打的茄子。
前世林腾死后,她就没再喝过酒。
一是末世生存压力大,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二是每一次伤心失意都是林腾陪她大醉,酒与林腾仿佛无形中划上了等号,看到酒她就会想起林腾。
穿过来之后,也就除夕那夜喝了一碗御酒,其他时候偶尔与蒋惜梅小酌两杯。
昨晚是唯一一次醉酒,但事出有因,夏澜爽快的原谅了自己。
午膳过后,春红带锦书、雁回过来给新主子请安,将三张身契呈上。
“启禀姑娘,昨日王爷将奴婢三人给了姑娘,这是身契。”
“秦王怎么舍得把你给我?”夏澜一愣,目光瞬即冷沉,“你都说了?”
春红摇头:“奴婢不敢违背姑娘的命令。”
夏澜将信将疑:“那秦王为何把你给我?我从沣阳回来就向王爷要你,他亲口说不舍得。”
春红镇定自若,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解释:“昨日姑娘疯魔似的跑出去,王爷岂会不管不问?贺氏来此大闹,奴婢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王爷知道咱们屋里人手少,就送了锦书雁回过来。姑娘身边缺个管事婢女,王爷就让奴婢过来了。”
夏澜皱着眉头审视春红好一会儿,见她神态坦然,不像撒谎,这才收下三张身契。
“既然成了我的人,以后就要听我的话。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谁若背主,决不轻饶。”
三人齐齐应道:“奴婢不敢,定忠心侍奉姑娘,绝不敢生二心。”
夏澜抬了抬手:“起来吧,我去瞧瞧梅姐姐。”
到厢房一看,蒋惜梅还在呼呼大睡,八爪鱼似的搂着枕头,咧着嘴一脸痴笑。
夏澜皱着眉头眯了眯眸子,没眼看,怀疑她是不是做梦把书生给不可描述了。
原想问问秦王受伤那一战发生的事,但蒋惜梅还没睡醒,只能等等了。
去汤池泡了一下午,中间又睡一觉,醒来才觉得酒劲消得差不多了。
“我要去瞧瞧贺姑娘。”
春红眼眉头下意识皱起,十分反感:“姑娘瞧她作甚?怪晦气的。”
夏澜一愣:“晦气?”
春红满脸厌恶:“贺氏的贴身婢女采萍,昨儿夜里悬梁了。”
夏澜眼皮子一跳,讶然失声:“就是昨天来的那个小丫鬟?好端端的怎么想不开了?”
“那丫头不安分,撺掇着主子兴风作浪。贺氏怕受连累,婢女可不就得悬梁么!”
春红轻飘飘一句带过,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沾染上晦气。
昨天贺如茵说出“要打要杀全凭处置”时,她就知道,那丫鬟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贺如茵够狠,够果决。
这样的人,但凡再多三分聪明才智,还真能将后宅搅得鸡犬不宁。
夏澜沉默良久,才问:“春红,你知不知道她是如何攀附上王爷的?”
秦王从不主动带女子回来,即便是她,那也是借了“宋澜”这个名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