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贺如茵里子面子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求能留在卧云庄。
哪怕是死,她也得死在卧云庄。
铁柱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贺如茵哭得梨花带雨,顿时心软了:“好好好,你先别哭,我去替你说,但姑娘要如何发落,我可说不准。”
“哎!多谢小哥!”
铁柱走到正房,见夏澜正坐在桌边,板着脸对石头训话。
石头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委屈巴巴。
铁柱擦了把汗,吃力地行礼:“小的没用,扎完针回来的路上,又让石头给跑了。”
夏澜问道:“不是有侍卫护送么,怎么还叫他跑了?”
“石头磨磨蹭蹭不肯走,一会儿摘花,一会儿扑蝴蝶,我瞧他玩得开心,就让侍卫大哥先去忙了。哪知侍卫大哥才走,他就……就……”
铁柱越说声音越小,无比愧疚。
夏澜却是欣慰的笑了开来:“谁说咱们石头傻?这都长心眼子了,我瞧着他的病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好。”
铁柱闻言大喜:“真的?”
夏澜摆摆手道:“真的假的,那得问袁神医,我也说不好。行了,今天这事不怪你,但以后要记得让侍卫送你们回来,你去歇着吧。”
铁柱松了一口气,想到院子里哭天抹泪的两位少女,犹犹豫豫的开口:“姑娘,院子里跪着两位姑娘,哭得厉害,叫小的向您说一声,她知道错了,求您别撵她走。”
夏澜怔了怔,瞬即会意,是贺氏。
她并不知道因贺氏半夜闯到汤池,四个婢女被发卖,侍卫被打板子的事。
贺氏来找春红,夏澜理所当然认为她是得罪了春红,才会被赶出去。
“此事与我无关,是春红姑娘的意思,请她们出去。”
铁柱心中为贺氏主仆鞠了一把同情泪。
但他知道春红的意思就是秦王的意思,自家姑娘也是客居于此,哪里能插手主人家的事?
铁柱慢吞吞走到院中,低着头不忍心看主仆俩:“我家姑娘请二位出去。”
贺如茵一听,绝望如乌云般当头压下,放声大哭起来,身子软绵绵的扑倒在地,坐都坐不稳。
铁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常年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
美人痛哭流涕,他顿时手足无措,想了想,转身去小厨房找春红。
春红听罢,略一斟酌,去正房见夏澜。
“夏姑娘,贺氏心思不纯,您看是否要将她赶出庄子?”
夏澜一脸懵逼:“我哪儿知道?”
春红低着头,毕恭毕敬:“奴婢的意思是此女不可久留,但太后凤驾将至,留着她尚有用处。王爷也是这个意思,可贺氏兴风作浪,总要给她些惩戒,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犯糊涂。”
夏澜摊了摊手:“秦王府二把手是你,又不是我,你问我干什么?”
春红慌得连忙跪地,小脸都吓白了:“姑娘这话可说不得!秦王府二把手是未来的秦王妃,奴婢永远都是奴婢。
奴婢对天发誓,若有半分不轨之心,叫奴婢天打五雷轰,来世托生做畜牲!”
夏澜被她过激的反应整得一愣,伸手拉她起来:“好好好,我说错话了,你是卧云庄二把手,这总成了吧?你看着办,别吵我清净就行。”
“是,奴婢知道了。”
春红掂量着夏澜的意思,多半是要留着贺氏应付太后,于是走到院中,冷冷地道:“贺姑娘既然苦苦哀求,今日之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丫头却是留不得了。”
春红的意思是赶出庄子,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毕竟是贺家的婢女,她不好随意发落。
哪知贺如茵会错了意,以为是要采萍的命,不假思索地道:“采萍偷了春红姑娘的东西,要打要杀全凭春红姑娘处置,我绝无二话。”
采萍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如茵,嘴唇剧烈颤抖,嗓子眼里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春红原本只觉得贺如茵蠢,见她毫不犹豫推贴身丫鬟出来送死,对她的厌恶顿时更上一层楼。
又蠢又坏又狠,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患。
若她不再生事,待太后凤驾回宫,就送她去庵堂诵经礼佛,修身养性。
若她还不安分,那便遣回贺府,让她走自己该走的路。
“还请贺姑娘今后谨言慎行,切莫肆意妄为。”春红摆摆手,示意两人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贺如茵如蒙大赦,擦擦眼泪,落荒而逃。
采萍怔怔的,目送贺如茵跑远,才泪流满面的爬起来,游魂似的跟了上去。
春红对着贺如茵的背影呸了一声,去正房回话。
进门就见石头正站在博古架前盯着摆件看,时不时伸手轻轻摸一下。
“石头别碰,小心摔了。”
春红一出声,石头被惊到了,猛一转身,胳膊肘子将一个枣红色锦盒撞了下来。
锦盒咚一声砸在地上,盖子摔开,里头的东西摔了出来。
春红失声惊呼,疾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石头。
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土疙瘩,三个泥娃娃已经摔得不像样子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