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大伙儿的眼珠子险些瞪突出来了。
收、收养孩子?!
继承夏氏家业?!
“真、真的?澜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夏澜点头,微笑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我家大业大,继承人决不能是平庸之辈。
所以我打算设立二十年的考察期,二十年后,我在族中挑选最优秀的少年,过继到我名下做养子,这是最合适最稳妥的法子。”
众人不由大失所望:“二十年?时间也太久了!”
“是啊!是啊!族里现如今就有十多个孩子,澜儿尽管挑选一个合心意的。”
夏澜面不改色,依然是那副温柔腔调:“族伯这话岔了,我如今年岁尚轻,若是收养孩子,只能养三两岁的幼童,这么小的孩子看不出天资秉性,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若是收养年岁大些、能看出好赖的,过几年孩子发身,我才二十岁,又不是亲生的,同一屋檐下久了,万一传出点闲话,岂非坏了门风清誉?”
这话在理,众人无法反驳。
但眼瞅着夏氏泼天的富贵,却要二十年后才能确定继承人,个个心里猫抓似的,怎么也不甘心。
夏澜呷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这二十年间,我会让管家和良伯一起考察族中下一辈的孩子们,之后诞下的也在候选之列。
但是规矩么,必得先定好。
候选人必须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譬如学识出众、眼界开阔、行事周全,否则我如何放心将我的全部家产交给他?
人品也是顶要紧的,必须行得正坐得端,不得作奸犯科,不得忤逆不孝,不得耽于享乐,不得恃强凌弱。”
条条框框列清楚后,夏澜便不再开口,等着他们自己考虑。
谁要是有心为自家后辈竞争继承人之位,那这二十年间便不能向她伸手要一粒米一根针。
要是放弃竞争继承人之位,那她只需偶尔指头缝里漏出来点,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就行了。
夏氏族人的日子过得虽然紧巴巴的,但不至于活不下去。
毕竟有千亩族田在,不需要交租子,除却向朝廷缴纳的赋税,所有收成都是自己的。
很快,众人便考虑清楚了。
大部分放弃竞争继承者之位,只有开磨坊的夏东生了四个儿子,当货郎的夏北生了三个儿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夏澜叫春红取来纸笔,写下文书,一式三份,全族所有男丁不论大小都按下手印。
“这纸契书便是凭证,所有放弃竞争的,来日不可反悔。
参与竞争的两家,明日便将孩子送去族学,免束修,供一顿午膳,除此之外,我再不会给这两家提供任何财物上的帮助。”
签字放弃的那些家,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后悔。
有几个赔着笑脸想反悔,夏澜摇了摇头,温和但坚定地道:“既已签字画押,一切便依契书行事。”
顿了顿,又道,“若是谁坚持不下去,可以随时退出竞争,无需赔偿求学期间的束修和餐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不约而同都涌起无比懊恼。
弃权的后悔不该放弃,万一竞争成功,那子子孙孙都能享受夏氏的泼天富贵。
竞争的后悔不该竞争,二十年间不得向夏澜寻求任何帮助,只能靠自己,儿子们不但不能成为劳力,还要白吃白住家里的。
怎么盘算,都是亏的。
夏良过来时,夏澜这边早已尘埃落定,叫青松带族人们去外院吃酒。
夏良一脸不赞同:“小小姐,这些人都是惯会顺杆子爬的,您实在不该对他们如此客气。”
夏澜将契书递给他:“良伯,这张契书你收着,回头我叫人给管家也送一份。”
夏良瞥了一眼,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这这这……小小姐,您怎能?!”
夏澜气定神闲:“这不是怕再有人打错了主意,又要给我做媒么!今后再有这种事,夏东和夏北会替我解决的。”
“可您才十六岁,作甚要过继儿子?您听我一句劝,咱们慢慢相看,总能相看到好人家。您还年轻,决不能孤独终老!”
夏澜温声安抚:“良伯别急,我都说了,二十年后才挑选继承人。到时候继承人合不合格,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夏良气得跺脚:“可这契书一签,你便不能成亲生子!不行!不行!这契书做不得数!”
夏良黑着脸,伸手就要撕契书。
夏澜拦住他,不慌不忙地道:“且不说契书上没约定我不能成亲生子,单就说继承家业这一条,我名下的财产只有这一座老宅以及永丰巷的三进院子。
若族中真有优秀的后辈,心地纯良,人品端方,重情重义,那我便是将宅子给他又有何妨?全当是结了一桩善缘。
再者,二十年后老一辈都不在了,新生的孩童与我已出五服不知多少辈。
且我是出嫁女,虽是夏氏后人,但并非夏氏族人。
即便按照契书约定,我真要挑选族中子弟继承家业,也挑不到夏氏族人头上,这契书原就是废纸一张,只是哄着他们安分守己别给我添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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