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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何不敢看观音(1 / 2)

虽说是乘车赴约,可轮椅到底塞不进后座,只能存在后备箱里,萧子窈便由沈要抱上抱下的护着。

终于到了茂和戏院,那一帮名媛纨绔早已守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但见沈要抱她下车,当即乱哄哄的叫作一团。

一片嘈杂声中,沈要神色如常。

旁人说些什么、笑些什么,他一概不睬,只管弯下腰去放平轮椅的脚垫,好让萧子窈能够坐得舒服些。

萧子窈突然没由来的偏心起沈要来。

她于是摆了摆手,挑眉道:“还闹?待会儿耽误了我听戏,这场子看谁来给你们包!”

话毕,众人皆是嘻声一笑,闹够了,方才进了戏院,寻包厢落座去了。

不过片刻,那厢中,火炉还未烧热,话茬儿却已经炒热。

一位小姐道:“子窈,你总说军营里竟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那你又是从哪儿寻来沈要这样的?”

萧子窈正饮着茶,听罢此话,当即呛了一气。

“沈要是哪样的?”

“就是……就是既英武又体贴的……”

此话一出,萧子窈立刻醒过神来。

但见座中名媛闺秀皆窃窃私语,目光游移,更时不时的瞟向守在门边的沈要。

萧子窈只觉心烦意乱。

沈要剑眉星目,身材高大,更着一袭立领军装,腰间皮带一扣,直掐出一码精壮漂亮的腰线,再别一支毛瑟C96作配枪,实在惹眼得要命。

自是惹的女子的眼,男子却很不屑一顾。

“子窈,这人守你守得这样紧,到底是在护卫你,还是在监视你?”

夏一杰轻佻道,“大家出来玩就图一乐呵,他板着脸多扫人兴呀,不如你唤他过来,一起吃两杯酒?”

萧子窈望了望沈要,唯见他站得笔直,像一把锐利的剃刀,绷得死紧。

萧子窈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沈要,你过来。”

沈要应声起行。

萧子窈说:“既然是出来娱乐的,我也不会太苛责,你不必守着门,大可以喝两杯消遣消遣。”

谁承想,沈要闻言,眉心却是一紧。

“六小姐,喝酒不是我的消遣。”

话音刚落,夏一杰旋即失笑。

“今日真真是开了眼!这岳安城里竟然还有咱们萧六小姐使唤不动的人!”

他笑得夸张,连连拍着大腿,“子窈,你这护卫可真有脾气,一点儿也不听你的话!”

萧子窈登时眼色一沉,面上泛起微微的红色。

这呆子总要和她过不去!

萧子窈做惯了主子,平生还未触过什么霉头,今日沈要当众驳了她的面子,旁人再一火上浇油,简直要将她羞进地缝里去。

更奈何沈要根本就是块木头,油盐不进的,骂他几句也不得回应,反而恼了自己。

萧子窈气得发抖,索性一扭头,一把拍出酒盅,怒道:“满上!”

夏一杰嘻嘻一笑:“得嘞!”

沈要只得默默的退回了门边。

他站的那一处照不到什么亮光,光是暗的,他的眼睛便暗了。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今日来的是黄梅戏班子,戏文写得妙极,曲子唱得婉转。

梁山伯问祝英台:“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抚扇而笑。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拱手。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萧子窈心绪烦闷,酒盅满了又满,夏一杰还一连迭的劝着:“怎么,想起你的梁兄了?”

萧子窈前前后后约莫喝下了七两白酒。

那白酒用红高粱壳浸过,直染出艳丽的桃红色。

而萧子窈的一双桃花眼潋滟着水光,颜色媚极。

她醉得厉害,一面拨弄着耳坠,一面含混不清的嗔道:“梁山伯不想前程想钗裙,他倒好……钗裙不想想前程!”

却见夏一杰唇角一勾,笑得暧昧:“那便长醉不复醒,忘了那劳什子的梁兄!”

话毕,复又举杯。

谁料,那酒杯却被人硬生生的截停了。

不知几何时,沈要已然挡在了萧子窈的身前。

“六小姐醉了。”

沈要扣着夏一杰的胳膊,眸光幽深。

“子窈,你这护卫好大的胆子,竟然不准咱们喝酒!”

夏一杰开了口,可萧子窈却听不真切,只知道揪住沈要的后襟,晕晕迷迷的说:“谁说我醉啦,我还要喝……嗝,还要喝呢……”

“喏,听见没?”

夏一杰朝沈要挑衅道,“这坛酒可是十年的佳酿,可遇不可求。今日喝不完,这桌人不散!”

沈要冷然道:“那便散了罢。”

说罢,竟是一把夺过那酒坛子,颈子一仰,痛饮而尽。

厢中顿时静了下来。

沈要喉结滚动,他灌得疾,便有几脉酒水漏出坛沿,顺着那棱角分明的下巴汩汩直下。

雪白的领口顿染绯色,像红唇吻遍,又像恶犬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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