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李宁祁换好了衣服,刚走出屋门,就瞧见南汐一席红裙等在外头。
这石榴红裙,是自己托薛答应在桐台赏月那日转赠之物。
外头披了白色的大氅,立在寒风中朝着他伸出了手。
今日的她,细细打点过妆容,额上的芍药花钿更添三分颜色,鬓边步摇随风摆动,李宁祁有一刹那的晃神。
“夫君...”
他快步上前将人拥了个满怀。
不知为何,有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仿若这片天地总算愿意让他有血有肉地活着。
南汐的背感受着这人手掌上的力度,还有他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喃喃的话语。
“夫人怎得穿得这般少。”
他精心为她准备的衣物,看她对着李星昀笑得开怀。
只不过那一次,他争不过,也不敢以谢七的身份去争。
转身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之中。
“你想看我穿这个衣服吧?好看吗?”
小疯子那时候,定是躲在不远处吧,他的性子吃味的如此厉害,故而才对李星昀有那么大的心结吗。
这衣服的事,南汐问过薛答应,得知上头的针针线线,料子与每一颗珍珠都是他亲自挑选。
自己那时候却什么也不知道。
“好看,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南汐抚着他的后脖颈,做势轻轻捏了捏他的骨节。
像是安抚受委屈的小兽一般。
“好了,小逸在堂前等着我们呢。”
作为寿星的谢逸,今日穿红着绿。
安叔冲着他比划着大拇指。
“小少爷,论起对主母的孝心,您定是第一位的。”
谢逸扶正了自己掐金的红锦小福帽,抖了抖袖袢上那绿色苏缎的包边。
街面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家放起了鞭炮,这几日不禁夜市,故而小贩们走街串巷,吆喝声不断,喧嚷声翻过了将军府的墙,和着那满院子的红灯笼将一切都照得暖洋洋的。
正厅前依照护国公留下的旧历起了篝火,府中上下皆围在院子里好不热闹,冲天而起的火光伴随着贺岁之声响起。
过完这个新春,何氏就要带着谢逸回北境去了。
在京都逗留的时日长,看着南汐成了婚,了却了心事,心心念念的还是想回到有他在的故土。
何氏看着牵着手前来的南汐夫妻二人,眼眶一红,泪水就差点滚落。
大伙儿围坐着吃饭,南汐上前搀扶住了何氏的手腕,相视一笑。
“何姨,今日是小逸的生辰,可不能哭。”
她慈爱地摁了摁南汐的手背。
“你兄长来了信,道是北岚国怕是不平,小逸如今学有小成,也是时候回去了。”
“今年北境漫天飞雪,冰冻更胜从前,依着北岚肖小的做派,是不敢轻易出兵的,除非...”
有什么理由让他们非要出手不可了?
想到封了和硕公主嫁过去的宋樱樱,听闻自从南宁侯身死之后,她的日子并不算太好。
北岚国君弥赫铮昏聩好色,残忍嗜虐。
南汐看着那天边高挂的月亮,昔日和亲一途已是往日如烟。
那穿着异域风情的不羁王爷,为了自己,给宋樱樱下泻药,又同上凌风崖采药,更在南宁侯设计炸死自己的时候推了一把。
弥繁铸,若你英灵在世,当与我共饮此杯。
酒水举起,月影碎在摇晃而起的凌波之中。
今生欠下的情,已然还不清了。
何氏瞧她出神,眸光里尽是落寞,忙笑着安抚:“你别担忧谢家军的事,南辰自当了统帅,很有国公爷当年的英姿。”
南汐挂笑,颔首重重“嗯”了一声。
李宁祁刚给了谢逸生辰礼,是一副玉石雕刻的棋具,浑然天成,特别是那黑白二字,在这寒冷天气,竟然入手生温。
谢逸小心收起,抽出姐姐刚赠与他的宝剑在吆喝声中为大家练了一套招数。
赢得暗卫与兵士们的喝彩之声。
李宁祁回首,却瞥见她眼角的微红。
执了人的手落座,两人未曾多言,独独看着院中的谢逸。
这些日子,谢逸收了性子,也与大伙儿打成了一片。
桌面上交叠的手突然被塞进来一件软软的物什。
李宁祁低了眸子去看。
掌心里是一个小小的荷包。
上头的“鸭子”颇有些灵动。
唇角压都压不住,南汐看了就想伸手抢回来。
却被李宁祁一下子揣进了兜里。
“夫人亲自绣的?给了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南汐耳稍泛红:“我自幼不习这些,即便请教了绣坊里的绣娘,也是拿不出手的。但...你说想要件信物。”
他提过,李星昀有的那枚玉佩自己没有。
李宁祁想要个一样的就成。
她却背着自己去学了新的。
“夫人前两日不理我,是在准备这个?”
“嗯...那上头的鸳鸯很是复杂,但青女说有情人之间若送...”
话语戈然而止,因为南汐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来,惹的李宁祁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