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
甚至都算不上夫,那又能算什么夫?
无明媒正娶,无三媒六礼,甚至连婚宴红绸也无,也不曾在官媒府衙登记。
不过是看上了,就那么扯进房中春风一度,所有人也都清醒得很,知道那个女人没有心,
可偏偏江云庭那个生父,死心眼,太实在,不知怎的竟然动了情,
而等那个女人离开后,才幡然醒悟,
“为妻者从无任何真心,她便是冲我笑一笑又能如何?心里始终没我,没我,没我……没任何人!”
“没人能让她留下,她从来不属于这里,”
“我们这些人对她来讲,比之猪狗都不如!”
“她临走时带走她路边捡来的野狗,可我们这些人,她一个也没有带走……”
妻主娘子向来薄情,
江云庭姓齐,年幼时那个女人离开前,也曾见齐父欢喜,见齐父暗地雀跃,
许是那个女人的某一句话,某一个随意的笑容,便叫齐父欢喜鼓舞心花怒放。
可后来那个女人走了,齐父也颓废了,此后烈酒不离身,拿酒当成饭,一身武艺也荒废了,整日蜡黄着脸色。酒醉之后喊那位妻主,有时抱头痛哭,有时又声声惨笑。
大哥的父亲是病死的,身体不好,没办法,但病逝之前也算善终。
二哥的父亲是因卷入家族纷争,因一本武学秘籍而被垂涎,死得惨烈,但生前也从未对那女人动情。
老四的父亲死在老四自己手上,那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和江云庭的父亲差不多,顶多只能算那个女人的露水姻缘,因年轻时长得好看,所以就那么睡了一夜而已。
小五的父亲则是因那人信香发作,被那人随手拿来当成解药,
而六儿的父亲,沈丛吟,那一位算是反过来阴了那女人一把,
听说当年有一残暴妻主看上沈丛吟,沈丛吟自知没了清白那些妻主便嫌弃,于是挑中了那个女人,主要是打算睡完之后好撇清关系,
那一看就是个没心的,也不会将他强留于身边,就算当真陪伴个几年,那也无妨,总能换来余生自由身。
所以那么多的夫侍里,就只有他江云庭的父亲曾对那女人交付真心,
而他那个亲爹当年死时,也没多少轰轰烈烈。
不是暗杀,不是病逝,不是卷进了什么权势争斗,更没多少勾心斗角明谋暗害,
就只是把酒当成粮,一个深夜酩酊大醉,摔了一跤死在外头,就这么没了。
齐父死后是江云庭亲自收的尸,
齐父生前从未打骂过他,没喝醉时不看他,无视,就算看见了也仿佛当做没看见,
等酒醉之后偶尔发疯,则是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搂着年幼的江云庭痛哭。
“她不要我,她也不要你!”
“儿子不值钱,她连亲生儿子都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女婴?”
“你若是女婴,是不是她就能要你了?”
“她若能将你带走,那是不是也能带我一起走?”
而也有那么几次,是江云庭深夜惊醒,窗外雷声翻滚,看见齐父手里拿着一把刀,就那么披头散发双眼充血地看着他。
他或许想死,也想带江云庭一起死,但总归最终江云庭活了下来,而齐父曾死得窝囊……
他不愿成为那样的人,不想成为齐父那样的人……
“当心!”
正想着那些事,忽然有人扯了他一把。
江云庭愣愣地低头一看,才发现险些撞在一个箱子上,
他定了定神,然后又长吁口气。
狠狠一摇头,甩掉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想什么呢?都是老黄历的陈年往事了,
如今人在此地,可分不得神。
他那神色似乎重新坚毅,眼底迷雾尽去,同时似是无意识地迈出一步,
却也恰恰与言卿拉开了距离。
言卿:“?”
愣了愣,想起从前破庙之中,这人口口声声地呵斥,
别碰我!别靠近我!……
他似乎一直很抵触。
言卿又看看自己这只手,才慢慢攥住指尖收回来。
估计是最近日子过得太省心,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江云庭对肢体接触有心理阴影来着,
可之前俩人在钟山客栈喝酒时,他也说了能克服……
不懂,算了,
总之往后多注意吧。
而此时,江云庭:“…………”
丝毫不知无意中给他自己挖了个天坑,
往后一脚摔坑里,那真是哭都找不着调子。
他家言妻主亲了这个碰了那个,可愣是迟迟不碰他,害得他差点没把自己憋成个王八。
…
此刻暗道尽头,这边有一些铁栅栏,隔成了几个牢房。
其中一个牢房中,一个女人阴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破破烂烂发霉潮湿的稻草堆中。
那手捏的,咯吱咯吱的,那牙咬的,也是咯吱咯吱的。
这位正是那沭阳官媒姚千音。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忽然“呵”地一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