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又盯着那边看了许久,旋即干咳一声,她神色凛然地走进了铺子。
“小小小、小娘子?您这是?”
可把店家吓了个够呛,那讲话都不利索了。
他这开的是一家食品铺子,平日就算有人来,也几乎全是一些男人们,有人是买了自己吃,也有人是来帮自家妻主跑腿儿的。
何曾见过像这位小娘子一样亲自出来溜达的。
娘咧,简直要吓死个人咧!
店家攥着袖子不禁抹了一把汗,脸上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生怕稍有个不注意就激怒了这位小娘子。
这些娘子的脾气可全都不咋地。
言卿又清了清嗓子,道:“您先忙,我自己转转,我看您这儿货物挺多。”
之后就走向一旁的柜子,她盯着那柜子看了许久,又皱了皱眉。
半晌,才徐徐地伸出手。
但就在此时,
就在即将拿起一个贴着蜂蜜标签的罐子时,另外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那手苍劲有力,是古铜色的皮肤,并且手背上还有一条狰狞至极的刀疤,使这手显得充满了力量感,处处皆传递着凶悍阳刚的气息。
言卿一怔,两人指尖不经意碰在了一起。
她扭头一看,首先见到的,是一片强壮的胸膛。
那人个子实在太高,言卿徐徐仰起头,但也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
穿的是一套蓑笠,这是古代常见的备雨服,稻草长麻编制而成,但那草帽的帽檐外围竟然还垂挂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黑纱。
言卿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这人一身铁血、刚毅,而又威猛豪迈,满身豪爽霸气,那身姿更如顶天立地。
此时那人微微一低头,隔着垂挂的黑纱,那凌厉的鹰眸突然扫向了言卿,接着他身形一僵,好似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便已如坠冰窟。
言卿又愣了愣,“您是想要这个?那我拿旁边那个。”
她并未起疑,只当对方是个陌生人,又恰好想跟她拿同一罐蜂蜜而已。
等取下货架上的蜂蜜后,她转身就走,来到柜台前,忍着几分无奈道:“我姓言,城外江家村,江氏宗族的言姓妻主,暂且先挂账,等回头……”
本想说等回头让江家哥几个来付账,但一想那哥几个的情况,她心里就直发哽。
貌似那就没一个健全的!不对,是没一个能活蹦乱跳的!
老二江孤昀刚出狱,曾在刑狱受过一身伤。
老四江斯蘅昨儿挨了一刀,如今情况不明。
江老二那嘴巴长得挺好看,但愣是跟个蚌壳似的,那真是半点口风也没透露。
至于小六江雪翎?更不用提了,柔柔弱弱的,本就一身仙气儿,看起来也跟个小病秧子似的。
还真就没一个好的。
言卿扶了扶额,“等月底清账时,让人来江家村收账吧。”
不然这店家跟其余掌柜一样,不敢收她银子,言卿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快成这嵊唐当地的老赖了。
等交代完自家住址后,她就抱着那罐子蜂蜜出门了。
早上那江老二咳了一声又一声,估计是嗓子不舒服,蜂蜜水润喉,恰好对症。
好歹那人也算帮了她,帮她出的主意是真不错,哪怕她自己也有一套解决方案,但显然还是江老二这个方法效果更佳。
胡思乱想时,她已经拐了一个弯儿,直奔城南那家“有福客栈”。
然而这家店铺里,货架旁,那身材高大,威猛雄壮,披着蓑衣,头戴一顶黑纱笠帽的男子,他依然僵硬在原地。
某一刻,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用力,竟攥出一阵气爆之声,仿佛骨节都能捏碎。
而那黑纱笠帽下,所遮挡的容颜,粗犷又不失英气,竟是俊朗至极,只是那古铜色的皮肤太过刚毅,那薄唇如削,也太过凌厉。
仿佛翱翔天际的雄鹰,豪迈不羁,亦有鹰击长空的勇猛无畏。
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男人牙关一咬,那双凌厉的鹰眸犹若冷电,似闪过一阵酷寒之意。
有福客栈。
根据江孤昀所言,那位齐姓郎君名叫齐语冰。
此时客栈房间内,一个长相颇为秀气,身量颀长但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人,正急得满头大汗来回踱步。
单看他那张脸,足以称得上秀色可餐,甚至瞧着还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斯文雅气。
可他一开口,那粗嘎至极的嗓音,仿佛锯烂的木头,也仿佛一只公鸭子,实在是难听至极,同他这过于秀气的面容出入很大,甚至显得很是违和。
他忧心忡忡地低声自语:“怎么还不回来?”
“仇哥胆子也太大了!他可是衙门那边的通缉犯!万一出点什么事……”
“这可如何是好?”
此人正适合齐语冰,他急的在屋里团团转,而他口中的仇哥,他并不知具体叫什么名字,但数月前那人曾救过齐语冰一命。
正这时,突然一阵“叩叩”声从门外传来。
“你回!??”
齐语冰大步上前,一把扯开房门,作势便要把人扯进来,但一看见门外之人的模样时,他瞳孔一缩,接着腾地一下,竟猛然后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