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时候蚊子多,平时是不敢开门开窗的,就这,等在外面歇凉歇够了进屋躺下之后,屋里依旧有蚊子,也不知道从哪飞进来的。
油灯一灭,屋里黑漆漆的,躲藏在各个角落里的蚊子顿时就猖狂起来了。
胡青青跟个虫子似的在床上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动一下,听着蚊子嗡嗡嗡的在自己耳边念咒,屏气凝神的等着它来咬自己,然后,啪的一声,死了。
陆东财:——
伸手把她薅过来,拿被子往她身上一裹,隔着被子把人摁住:“老实睡觉!”
“睡不了,蚊子咬我!”
“你睡着了它就不咬你了。”
大热天的被被子裹着,胡青青感觉自己要死了,透不过气了,拳打脚踢的:“东财哥,我要热死了。”
陆东财松开她。
胡青青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跟小狗似的趴床上问陆东财:“蚊子不咬你?”
“嗯,我皮厚,它咬不动。”
胡青青在那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陆东财也被她给整笑了,从胡青青融入这个家开始,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干什么都得劲儿,干什么都快活。
“你一天到晚的傻了吧唧的傻乐什么呢?就这么开心?不累?”
胡青青道:“有时候有点累,但是开心嘛,就不累了。现在我能吃饱能穿暖,又没人打我没人骂我的,当然开心了。”说完,嗯哼了一身:“哎呀,一想到一闭眼一睁眼,心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我浑身都是劲儿。睡觉睡觉。”白天精力充沛,但是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她也还是会感觉到困的。
怎么可能不困不乏呢?又不是铁打的。
安静了一会儿,陆东财以为她睡着了呢,自己也眯上了眼睛。刚刚眯上眼,边上的人一个翻身又滚滚过来:“东财哥,你明天早上起来干啥?”
“明天,还不知道。”
“要是没啥干你明天跟我上山扯猪草?”
陆东财问她:“咋了?你自己供不住家里两头猪了?”
这话就是说说而已,别说这阵放假了有陆东福跟着一起,就是平时她一个人,供两个猪也绰绰有余跟玩似的。
“才不是,看你一年四季的忙着干活,带你去山里玩。”
陆东财眼里沾惹着笑:“行啊,跟你去山里。”说着,将人捞过来:“睡吧。”
胡青青巴拉他的手:“离远点,热的很。”
陆东财没动:“我帮你挡着,这样蚊子就不咬你了。”
第二天天有一点亮屋里就有了动静。
胡青青打着哈欠出了屋,拿着木梳把头发理顺,胡乱的扎在一起,然后用冷水浇了把脸,残留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陆东福喊了声二嫂,然后看着陆东财背起背篓眨巴了两下眼睛:“二哥,你今天也去扯猪草?”
“嗯。”
这个季节是一年里难得的闲暇时候,除了自留地边边角角的活要干,剩下的时候都是闲着的,很多人在家里纳鞋底子编草鞋,妇女都去山上扯猪草,自家猪吃不完的可以交去队上养猪场,一大背篓猪草也能记个二分工。勤快一些,到年底都是粮食都是钱。
这会儿陆东福放假了,在家里跟胡青青两个天天都能交两背篓猪草去养猪场,自家那两头,每天下午那点时间扯的都吃不完。
难得陆东财也要上山,陆东福欢呼了一声背着背篓就撵了上去。
这个季节不缺草,苞谷地里面哪怕锄了两回草,这会儿也依旧哪哪都是。
一上山,胡青青就跟只出笼的鸟儿似的,欢快的不行,上山的路曲曲折折,她跟没感觉一样,边走边伸手扒拉着草,路边上的白蒿,构叶,冬瓜叶,山葡萄叶,都被她给弄下来,等到地里面,把下面的篮子拿出来,压上一压,都半背篓了。
陆东财跟陆东福跟在她后面,走走停停。
陆东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那挤眉弄眼的。
陆东财转脸看了他一眼:“不好好扯猪草你在干啥?眼睛咋了?”
陆东福笑着问他:“二哥你今天咋想着跟我们来扯猪草的?”
“这不是没活了,我扯点喂自家的猪,你们扯的交去养猪场。”
“哦——”
“你哦啥哦,正常点。”
陆东福大笑:“我哪不正常了?二哥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所以看我觉得我不正常。”
“我心里有啥鬼。”不过是他媳妇昨天晚上说了要叫他一起到山上来,所以他就来了。在家里,也不可能真的闲着,到处都是活。
“你成绩啥时候出来?”
“快了,后天去学校领通知书就晓得了。”陆东福说着看了看已然大亮却不见太阳的天道:“等到九月份我就要去城里了,屋里就少了个干活的人。”
“说的你一定能考上一样,真的有把握?”
“嗯。”
陆东财就笑了:“有把握就好,能考取就好好念,争取以后吃口轻省饭。家里你也别操心,今年咋个都会比昨年好的,肯定不会再给队上找补了。”
陆东福点了点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