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解愠,带着淡淡的咸腥渗入鼻间, 却是沁人心脾,说不出的惬意。
吁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的沉郁和不快尽数吐了出来, 再抻臂展胸舒个筋骨,霎时便觉舒爽和悦,浑身说不出的畅快。
再转回头来时,就看秦霄仍坐在沙地上, 双脚鞋子已踢在一边, 正自撩袍卷裤,又去脱布袜。
“你这是做什么, 该不会是想下海去吧?”夏以真奇道。
秦霄却不言语,只望她一笑,将脱下的鞋袜拎在旁边放好,这才站起身,将道袍的下摆撩起来掖在腰间,裤腿也卷至膝盖处,便径直向那海边走去。
“哎, 你去哪?”
夏以真又叫了一声, 脚下不自禁地跟上两步,却不见他回头,一路越走越快,踏着两行足印,须臾间便到了海滩尽头,却迎着拍岸的水浪又向前走了十余步,只到没了胫踝才停下。
他挽起袖子,俯身探下双臂,掬了几捧水,向四处泼洒,又上下蹿跳,故意去踩那浪花。
这样子十足像个尚未长成的乡间小子,玩乐得无忧无虑,又似是长久憋闷在家的人,猝然到了外间,便抑制不住,纵情开怀。
夏以真只觉甚是好笑,可唇角刚刚翘起,却又顿在那里,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心绪翻涌,默然无语,竟自有些痴了。
那边秦霄却是越闹越起劲,这时转过头来,双手拢在嘴边,冲她放声喊道:“以真,你也来吧,这海水里好暖,舒服得紧!”
夏以真不觉一愣,白了他一眼,顺口道:“又不是小孩子,谁要陪你胡闹?”
“哈哈,这里又没旁人,便是胡闹又有谁管来?这海里的细沙踩着比那锦缎布帛还舒服,你若不来试试,当真是可惜了。”秦霄又冲她招手道。
他这一说,夏以真登时便没了言语,垂首揪着衣角,暗地里拿眼偷觑,也觉得他在那里玩得起兴,自己却站在这儿,着实无聊,有心想过去,可又有些放不下脸来。
正自踌躇,忽见他也不再叫,反而转过身,又向更深远处走,海水渐渐已然及膝……
夏以真轻呼了一声,不由张首眺望,那颗心像猛然被牵住似的,身子却如同被抛离,只觉他越来越远,而自己竟像被舍下了。
她急切起来,这时顾不得多想,只将绣鞋罗袜褪了,也没挽裤,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秦霄脚下不停,却故意放小步子,耳听得后面踏水声“哗哗”响起,愈来愈近,心中欢喜,那脸上已是憋不住笑。
“你这书呆子当真玩疯了,只顾一个人乱跑什么?”夏以真赶上来扯住他。
秦霄回头笑道:“哪里是乱跑,我这不是等你来么?”
“你……”
夏以真这才知道又上了当,而且还是自己急急追过来的,不由又羞又恼,红着脸一扭身便要走。
秦霄哪敢放过,赶忙一把拉住,温声道:“来都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言罢便不由分说,牵着便朝旁边走,夏以真不轻不重地甩了两下,并没硬挣,心下也自软了,只是低头不理他。
秦霄这次没再向深处走,便循着海岸平平而行。
垂下眼来,见她虽然一手提着裙子,但下摆已全被浸透了,伏贴在小腿上,衬出纤骨玉胫。
海水净透下,那双莲足轻踏着黄软的细沙,愈发显得白腻动人。
夏以真默然随他走了一段,刚好这时微微侧过眼来,便见他目光灼灼向下,落在自己脚上,不禁顿足一退。
刚要发作,谁知秦霄竟忽然蹲下、身,那手竟朝自己的脚伸过来。
“你做什么?”
她不料这浮浪子竟如此大胆,像是仗着不在县衙,左近也无人瞧见,便没了顾忌,竟敢动手动脚起来。
这边正自惊诧,秦霄的手已探入水中,指尖在她脚侧拂蹭般的扫过。
夏以真反复火烫了似的,又退了一步,耳根已然红透,正待要骂,却见他又继续伸入沙中,转眼间提出水来,手上湿淋淋地捏了件物事,在眼前晃了晃,笑问:“你瞧这是什么?”
这下又是出人意料。
夏以真呆了呆,只见那东西形作卵圆,上下扁平,约有四五寸长,原来是个海贝,再细看几眼,便认了出来,当下横他一眼道:“不就是个海蛎子么,大惊小怪。”
“呵呵,我只道你常年长在闺阁中,不识这外间的野物呢,原来……”
“我没亲手捞过,难道还没吃过么?莫要做戏,你方才做什么来着?”
她寒着脸质问,秦霄却假作不闻,又俯下、身去,在近处水中摸索,没片刻工夫,竟捞出了五六枚大大小小的海蛎子,都是体圆厚长,色作青紫的上好成色。
夏以真看得奇怪,早把他之前的无礼之举忘在了脑后,颦眉道:“你捡这么多,是打算回去煮了吃么?”
秦霄望她一笑,目光又落回到手中的海蛎子上,幽幽一叹:“是啊,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食海,咱们只在这近海浅滩上随意走走,便捡了这许多贝类,若是刻意来收拾,定能落个盆满钵满,其中说不定还有暗藏海珠的,若是成色好,拿去城中当卖,也该有个好价钱,更不用说这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