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后，林晴岚在巡课时发现大家的心情明显浮躁了。
老师们也经常在群里吐槽。
教数学的苏浩连发两条。
“以前叔叔阿姨们来的早都坐前排，现在一个一个都往后面缩，每次都把第一排空着。”
“他们现在手机操作的可厉害了，上课的时候拿着手机看小说、打麻将、斗地主、炒股票的什么都有，就是没人看黑板。”
物理老师也立马跟上。
“你这个都不算什么，我班上还有个大爷是个大发明家，上课改装圆珠笔，把弹簧拆下来塞进橡皮里，还用修正带改了一个钓鱼钩。”
这两位老师的课确实是排的少，因为内容难学。
但是老年大学不愧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有几个大爷在课上算造原子弹的公式，然后组团去问物理老师。
还有大发明家热心地要帮学校改装电路的。
可怜物理老师也是40多的人了，跟个小学生一样接受大爷的提问，还要颤颤巍巍地扶着凳子唯恐修灯泡的大爷摔下来。
相比之下数学老师还是年轻气盛，在课上拿出了微积分，然后被退休前是博导的大爷当场教育了。
数学，物理不讲道理，其他课也没好到哪儿去。
大家纷纷开始怀念叔叔阿姨们第一天进教室时候，坐姿端正乖巧听讲的样子。
……
数学老师苏浩在群里吐槽是觉得好玩儿。
叔叔阿姨们虽然上课摸鱼，但是在学习上都很认真。
让他每天都成就感满满。
他原本是在重点高中教学，但是学校赶得紧，又要求升学率，他连着当了三年高三班主任，终于把自己熬崩溃了。
苏浩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感到痛心疾首。
想想自己上学的时候高低也算是个俊俏小伙，上了班被摧残成秃头，逐步向啤酒肚的教导主任靠近。
苏浩在自己28岁那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辞职去植发。
苏浩在家休息了半年，每天锻炼，发现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腹肌练回来了。
头发重新变得茂密，连黑眼圈都淡了。
从此发誓以后再也不当老师。
但是他的钱包快见底了，正在纠结是去送外卖还是跑滴滴。
招聘平台给他发来了新的信息。
苏浩一看是要招老师，本能地抗拒。
仔细一看是老年大学招老师，月薪都快赶上他原来的四倍了。
誓言哪能当饭吃？他这么热爱教师行业的人，肯定要在老年大学干一辈子。
所以苏浩重操旧业，捧上了金饭碗。
教学内容是初中数学，苏浩觉得没什么难度，结果很快就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了。
开学之后连续几天都有一个大爷举着本子，过来问他问题，结果苏浩看了一眼，差点把本子扔了。
题目是高等数学里面的高阶线微分方程。
虽然他在高中给学生讲题的时候，个别学生也会用高数的方法解。
但是没人告诉他，老年大学的大爷还会微积分。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大爷的头发比他植发前还浓密。
苏浩大学学的是数学专业，解高数问题对他没什么难的。
结果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
大爷拿着凳子坐下给他谈拓扑学。
苏浩觉得自己误入了隐士高门，门外的扫地僧竟然是飞升大儒。
“大爷，你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爷乐呵呵的摆手：“也是当老师的，说起来跟苏老师你也是同行。”
苏浩手撑着讲桌，差点脚下一滑。
“大学老师？还是研究生导师？”
“都当过，退休前最后当的是博士导师，返聘几次了，今年71了，实在是干不动了。”
“博导？”
“博导有啥稀奇的，我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博士，工作了当博导不是按部就班的吗？”
苏浩人都傻了，他自己只读了研，没勇气去读博，面前这个大爷估计最起码也是个正高级教授，保不齐还是个领军人物。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刚刚有没有讲错什么。
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提问。
“你讲的……其实很不错。”
大爷一开口，苏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能深入浅出，把简单的道理讲明白，也需要很深厚的功力，小伙子继续努力啊！”大爷拍了拍苏浩的肩膀，“数学世界的奥秘等着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去探索。”
大爷扶了扶黑框眼镜，迈着穿了足力健的脚，走到位置上，扭开掉色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苏浩从此开启了上课讲初中知识，下课和大爷讨论博士内容。
其实一大半都是大爷在跟他讲，苏浩边复习还要边做笔记。
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稀世大儒的关门子弟。
大爷甚至还鼓励他回去考个博士。
苏浩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过的跟高三生一样。
以前是他催升学率，现在他自己要变成升学率了。
他觉得改天得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