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天香居掌柜的杨帆,这处产业乃投在我家单老爷名下,此刻我家小姐就在厢房之中,还望小爷移步,前去商量一二”,先前急着打断萧暄的男子,唱了喏,毕恭毕敬。
萧暄闻言立在原地,眼神闪烁,顷刻之后,暗叹一声,朝着身旁亲卫吩咐道,“萧雨萧雷你二人率部留在此处,将这沈贵看紧了,等我回来再行处置,萧风随我前去。”
“是”,众人齐声答应,动作划一。
萧暄见状,狠狠盯了眼跪地的沈贵,凶狠凛然,厌恶又增。
转过身子,对着杨帆沉声道,“即是如此,且领我去见你家小姐。”
“小爷,请随我来”,男子作揖后,弯腰在前引路。
一干人出了房间,自是引得闻声而来的看客指指点点。
萧暄权不做理会,只跟在杨帆后头七弯八拐,低眉思索,却是愁肠郁结,唉,这单璃说来也是我的未婚妻,打小便是两家长辈做的约定,可我究竟是女儿之身,将来如何娶得人家,莫不是凭地作些业障,耽误女子青春吗?
况且上次王府相见,惊鸿一瞥,那是个倾国倾城、才情无双的奇女子,将来长成了,必是风华绝代。自己左右不过一女扮男装的郡主,如何做的个真男子?也罢,必要寻个日头,与父王好好合计,退了婚事才好。
目今萧暄全然不知她与单璃的婚约暗地里早就解除了,只是荣王爷为着大局考量,才与单璃秘而不宣。倒也是苦了她,一个面上不过六岁的孩子早早操心起终身大事。
萧暄皱着眉头,一路纠结,倒把沈贵这茬给暂忘一边了。
不多一会,几人来到天香居顶层,一间装饰淡雅的房间。
“爷,咱们到了,小姐就在里面,进去便是”,杨帆止了步,回头对萧暄鞠了一躬,自行退了。
萧暄四下打量几眼,这酒楼顶层,宽敞明亮,安静雅致,几扇木窗半开,夜风拂进,清心静神。
吐了一口气,不再犹豫,萧暄轻轻推开房门,一瞬间淡淡的茉莉香,迎面而来,沁人心脾,而后轻抬脚步,绕过屏风,进入内堂,一眼便瞧见静静守在窗旁的少女。
单璃一袭青衣,亭亭玉立,腰间束着一条纱质紫带,将那曼妙腰肢,勾勒得更加纤细。月光洒下,她的倒影愈发朦胧,这样的女子,清新脱俗,仿若雪山之巅那亘古盛开的冰莲;淡泊静雅,好像云峰深处那飘渺茫茫的白雾;孤寂凌然,又似那江北草原终年游戈的夜风。
三千青丝顺着香肩垂落而下,直至那盈盈一握的柳腰处。 单璃,就像她的名字,通透干净,犹如是钟天地灵气而孕育一身,出色得有些让人目眩神迷,倾心不已。
到底是什么环境,才孕育出这个如烟如画般的妙人啊?
已不是第一次相见,萧暄还是满心震撼。
“来了?”少女空灵清脆的嗓音,带出一句淡淡的问候。
“来了”,萧暄傻傻应声,却是同样的两个字。
单璃一愣,嘴角微弯,这回答倒是有趣得紧,遂转过身来,没有面纱遮挡,绝色容颜展露无余。
她饶有兴致地望着比自己矮上不少的萧暄,对上那双清澈眸子,若一泓青潭,没有微尘,亮得宁静。
单璃的眼神中满是探寻审视,这个本应处在顽皮好动之年的小童浑身却是透着一股早熟气息,从自己手里掌握的消息来看,他当是天资聪慧,嫉恶如仇之人,假以时日,必是有所作为。
“你你寻我来,所为何事?”萧暄被看得不自在。
“我听下属之言,你可是在寻那神武军千户沈贵的麻烦?”
单璃收回打量的目光,上前几步,平静道。
“哼,那厮贪婪无尽,罪无可恕,实该千刀万剐,我正欲结果了他,不想却是被你派来的人给扰断了,眼下我命亲卫看着他,稍后算账,且不知你作何拦我?”萧暄一听沈贵的名字,那暴脾性陡然窜上来,咬牙切齿道。
“你真想今夜便取他性命?”单璃蹙眉,眼前之人虽是聪颖善断,可终究是小孩心性,历练不够,凡事操之过急,不易忍耐,喜怒形于色,长此以往,必生祸端。
“有何不可?他犯下弥天大罪,按例当诛!”萧暄果是个直来直往的硬脾气,前世本是军人,向来说一不二,今世尚不过幼龄,自身性子倒是随了以前,一时半会岂会改变?
“今番大梁实乃多事之秋,且不提这几年天灾频生,国库钱粮吃紧,邶国、南越屡屡挑衅,边疆亦不安宁,就论当下万国宴头宴才告一段落,各大使臣齐聚永京,诸方势力明争暗斗,利益纠葛,繁杂万分。那沈贵再不济,也是朝廷下了文书的武官,还在禁军当值,你是皇室宗亲,却无官无职,擅自做主,把刑部置于何地?把律法置于何处?若是草草了结,岂不是授人把柄,贻人口舌,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单璃耐着性子讲完,神情依然平静,她望着低眸沉思的萧暄,眼底一抹复杂之色闪过,虽说而今自己与他婚事已是一纸空谈,但终究欠了荣王府不小的人情,在走之前帮衬一二,点拨厉害,也在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可如今这番局面,怎生是好?莫不是就这样放了沈贵,我这心底委实咽不下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