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之前她刚来的时候,在牛家村也发生过。
当时分发粮食的时候也是,这些村民们总是唯恐晚了一步就轮不到自己了,拼了命地往前挤。
是她砸了一口陶釜,才喝止住了他们。
而这一次,阻止了病人们争抢的,是来自于城墙上射出的竹箭。
李令皎的视线扫过那几个倒地不起的家伙,刚刚便是这几个人争抢得最为激烈,一路上横冲直撞,撞倒了不少人。
竹箭插在他们的身上,或是大腿或是胳膊,都是不致命的地方,就是血流的有点吓人。
李令皎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他几个人身上挪开。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么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震慑住所有病人,让他们学会有秩序的排队。
治病防疫就如同抗洪抢险,片刻功夫也浪费不得,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秩序,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救人。
因此,她不会责怪城墙上的苗高等人射箭伤人。
“排队。”
李令皎收回视线,面色冷淡地站在装满了板蓝根的桶前,口齿清晰的吐出二字。
城墙上一个声音也随之传出,被扩音器扩得极响:“仙姑有令,你们还不照做?”
大家这才如梦方醒般,开始有所动作,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争抢不休了。
他们大部分人从来没排过队,有些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阿桃叹了口气走上前,开始忙前忙后地组织着大家将队排起来。
队伍弯弯曲曲地蔓延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第1个上前领药的,是个中年汉子,搀扶着他年迈体弱的母亲。
“拜见仙姑,仙姑这是我娘……”中年汉子磕磕巴巴说着话。
李令皎用竹碗给两人各成了一碗药,又额外给了那看上去病情更重的母亲一颗扑热息痛片。
竹碗是之前让村中的竹匠做的,做了许多,现在派上了用场。
李令皎一边往他们的碗里盛着药,一边说:“这个碗用过之后自己打水洗干净收好,不许同别人的混用,每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碗。”
捧着碗的病人们连连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中年汉子和他的母亲相互扶持着走到旁边。
“娘、喝药……这是仙姑给的仙药,喝了一定能好的……”汉子将竹碗递给母亲,让她喝下,“我的这碗也给您喝。”
老母亲摇了摇头,反而将手里的那颗扑热息痛片,朝着儿子递过去,虚弱地说:“仙姑给的丹药,我儿,你吃了吧,娘老了,用不着了……”
李令皎听着这两人的交谈声,只觉得头疼。
她给每个人发什么药,肯定是考虑到对方的病情轻重和体质,照这样互相推让下去,该吃药的没吃上,不需要吃药得到吃了一堆。
就在这个时候,阿桃提高声音喊道:“仙姑怎么给的药,自然有仙姑的道理,你们要是不听仙姑,随便换着吃,到时候就出问题了,谁也救不了你们!”
一听阿桃的话,原本还在彼此推让的汉子和母亲,顿时都愣住了。
李令皎朝着阿桃看去,赞许地点了点头,淡声开口:“正是如此。”
闻言,汉子和他母亲再也不敢互相推让。
汉子将药片往自己母亲的手里一推,急声道:“娘,你听见了,这是仙姑给您吃的药,我不能吃!”
做母亲这才罢休,然后手里捏着药片,还是一副舍不得吃的样子。
这可是仙姑给的药,是仙丹,她一个老太婆吃下去了,多浪费啊……说不准可以做传家宝……
阿桃早在村里照顾了那么久的病人,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再次提高声音道:“仙姑赐的药,要是不赶紧吃下去,药效就没了。你们现在不吃,就别怪仙姑救不了你们。”
抠抠搜搜的老母亲这才将药吃下了。
队伍慢慢地往前走,每个人都领到了一碗板蓝根冲剂。
根据不同人的病情轻重,李令皎酌情给其中一部分发了扑热息痛片。
她也不敢多发,成年人就发一片,若是小孩就发个半片或四分之一。怕用量多了之后,会引起不良反应。
而且这个药,有肝病的人,和对阿司匹林过敏的人,是不能用的。
而她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很难分辨出,这些人是否有肝病,是否过敏。
只不过这种时候,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想尽快处理掉这场瘟疫,如果出于担心少部分过敏就不用药,只会导致更多的人病情加重。
不知不觉,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周围亮起了篝火照明。
李令皎不断地维持着往外舀出药的动作,累的胳膊酸疼。
阿桃几次想要上前代替她,却被回绝了。
直到终于给最后一个病人施过药,李令皎才终于放下手里的勺子,长长喘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精神松懈下来,她才发觉困得不行,两只眼皮上下打架。
阿桃收拾着东西,劝她:“仙姑,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我与你一起。”
李令皎不肯放阿桃一个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