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
风微微冷,简约温馨的房间里,娇小的身影躺在床上。她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沈晚星的浑身都疼,她翻了一个身不小心就压到了那脱臼的手,疼得她直吸气。
她浑身发烫,意识有那么些许的清醒。
一睁开眼,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胃在叫嚣着,可是却没有一点胃口。她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涩连咽口水都有点艰难。
她渴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发烧,她连起床倒一杯温水的力气都没有。
沈晚星深吸了一口气。
想到了昨夜的情形,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怕。她也没有想到她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贺西洲会亲自来找她。
沈晚星摊开手,右手手心是一颗檀木佛珠。
那整串佛珠都散开了,只剩下手里的那一颗。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握住,就好像这是护身符。她握住了就等于握住了幸运,所以她活了下来,从那么高的山崖翻下车,她还活着。
突然。
房间里面传来了声响,脚步声响起。
那扇谷仓门打开了。
沈晚星紧紧闭上眼睛。
她的听觉更加灵敏了,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越走越近,走到
了她的床边。好像一直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看了许久。她感觉到床微微塌陷,他坐在了床边。
沈晚星有点紧张。
落在她脸上温热的触感,最终摩挲着她的唇。
“装睡好玩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晚星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桃花眼氤氲着水汽,柔柔弱弱地看着他。她的嗓音沙哑说不出话,嘴唇起了皮。
异常乖巧。
贺西洲倒了一杯温水,将她扶了起来。
沈晚星凑到了他的手边,咕咕咕地喝了整杯,她感觉喉咙好了许多。
“还要么?”
沈晚星摇了摇头。
她看着贺西洲将杯子放到一边,她静静地看着他。
“小叔,谢谢你来找我。”
她的嗓音沙哑,软软的。
谢谢他没有放弃她。
不然,她可能会在那个茂密的山林里死去。
贺西洲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有了些许的涟漪,他的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刚才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便觉得她身上的温度有些异常。
“你发烧了。”
“因为感冒了,那天的雨下得好大好大……”
雨滴打在她的脸上,噼里啪啦的。
贺西洲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脚上,她的脚踝处非常干净
,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贺家的佣人看到他的东西被戴在她的脚上,怎么都会想歪的吧。
“你在在找它么?”
暖黄的灯光下,沈晚星的笑容苍白,她摊开手。
手心那颗圆润的檀木佛珠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她的眼睫翕动,抬眸看向他。
空气像是被点燃了,淡淡的温情。
“串珠散了,只剩下这一颗了。”她侧身抱住了贺西洲的腰,蹭了蹭模糊地说道,“小叔身上的东西是不是有灵性,在我危险的时候能够给我挡灾?”
贺西洲没有推开她。
他伸手将那颗佛珠拿了起来。
“好好休息。”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过多地表露自己的感情,谁都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眼见得他要离开,沈晚星抱得更紧了。
“小叔,我害怕。我被吓着了,你别走好不好?”
柔软的身体,过分滚烫的体温,和沙沙的哀求。她总是能一击必中,男人铁石心肠,可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候却只能保持表面的冷漠。
“我让佣人来陪你。”
贺西洲将她的手给掰开,那颗檀木佛珠放到了床头柜。沈晚星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角,看上去非常可怜。
“我想要你陪着我。”
她只想要贺西洲留在这里。
她从小就是这样,病着的时候便很娇气,哪怕是在监狱里面待了三年,被冰冷的现实教训了三年,她依旧改不了骨子里面被宠溺长大的娇弱,但是她学会了收敛。
贺西洲知道她是沈婉。
贺西洲知道她阴险狡诈,胡作非为,一肚子坏水。
贺西洲知道真实的她,她便在他面前表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沈晚星,别这样。”
“在韩家的时候,我说别那样,你还不是一样了。”她的声音软得让人的心一塌糊涂,嘴里说着胡话。她发烧了,说什么都不过脑子,是她最想说的话,不用深思熟虑便能说出口的。
贺西洲的脸黑了黑。
“小叔,别走,好不好?”
她的尾音撩人,原本就是沙软的,生了一场病之后越发沙哑了。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这是贺西洲最大的妥协,是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做的事。
“那你躺在这里,陪我说说话。感冒好难受呀……”她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位子,非要贺西洲躺在那里。
她黏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