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眼,只见一名府中小厮踉跄闯入,身形摇摇欲坠,最终狼狈地摔趴在地。宋正林怒气冲冲,手中饭碗一挥,重重落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厉声道:“大胆!你这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往日老夫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老爷!大、大、大大事不好了!林臻,他、他来了!
“什么!!?额”宋正林闻言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白眼一翻,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溃心防,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秦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老爷!老爷!快叫大夫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林臻亲自上门我宋家休矣”宋正林吐着白沫,翻着白眼,手都抽成鸡爪子了,即便如此,他仍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秦氏吩咐道。
“夫人,快!快让宣儿出城,提醒他永远别回来,也不用为我们报仇!让他好好活下去!”
廉松被林臻的手下毛梦极砍死,他的得力下属廉强到现在还在大理寺受刑,皇帝震怒一连惩罚十几名官员,不仅工部上下人心惶惶,整个朝堂亦是风声鹤唳,宛若笼罩在一片压抑与不安之中。
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件事情的主角林臻亲自登门,肯定会吓死他。
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颊,秦氏紧紧拥抱着丈夫,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老爷”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晚了我们就都要死了!”
“是,妾身这就去呜呜呜”
秦氏嚎啕大哭地跑出去,心中就三个字——天塌了。
宋正林踉跄几步,终于勉强稳住身形,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决绝之光。他扯开嗓子,向着门外沉沉地呼唤:“林臻!!老夫在此!!”
还没走进院子的林臻听到这声悲凉的呐喊,顿时心中生疑。
在小厮战战兢兢的引领下,他缓缓步入院内,只见宋正林宛若荆轲附体,手执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长剑,傲然立于殿门之前,周身散发着“风萧萧兮易水寒”般的悲壮气息。
卧槽?
这是要闹哪样啊?
未及开口询问,宋正林却已按捺不住,对着他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林臻!你这生儿子没屁眼的歹毒竖子!因为老夫中立,你就要对老夫痛下杀手,导致老夫全家遭殃!好啊,你来啊!老夫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林臻:?
这老头吃枪药了吧?怎么上来就骂我呢?
林臻一脸愕然,连忙拱手行礼,心中满是困惑:“宋大人,晚辈应该没得罪过你吧?你这是干什么?”
宋正林喷了林臻一脸唾沫星子。“呸!你少在老夫面前惺惺作态!你们与顾家斗法,关我们这些吃俸禄的官员何事?难道老夫不参与你们的斗争也不行吗?”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愤慨:“哼!老夫告诉你,我老宋家百年门庭,满门忠烈,从没有过孬种,这就先走一步去地府等你!”
宋正林说完抬手就要抹脖子。
卧槽!
别介啊大哥,我是来谈生意的!
晚了。
以林臻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阻拦。
然而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瞬间,院落的大门处骤然响起两声凄厉而焦急的呼喊。
“爹!!”
“老爷!!”
林臻闻声猛回头,只见秦氏与宋正林的小儿子宋宣,竟意外地出现在那里。
宋正林的手在空中凝固,那把锋利的长剑仍嵌在他的颈侧,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滑落,染红了衣襟。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望向匆匆奔来的妻儿,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不解。
“我不是让你们快走吗?为何还要回来!”
宋宣今年只有十岁,满脸泪痕,哭得撕心裂肺。他不顾一切地向父亲奔去,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老长,每一步都踏在了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这紧张到窒息的氛围中,添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情与哀伤。
“爹!爹!”
“宣儿不要您死!!呜呜呜”
长剑“哐当”一声,沉重地砸落在青石板上,回响在空旷的庭院里,伴随着这一声清脆,宋正林的双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
他痛苦将儿子搂住,同样泣不成声。
“你这傻孩子”
秦氏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林臻面前。
“世子!”她的声音颤抖,满是哀求。
“诶诶诶!伯母,您是干什么?”林臻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连连后退,反应过来后又伸手去扶,双手慌忙伸出,可秦氏跪得十分坚定,就是不起来。
“世子,我求求您,我家老爷一生清廉,从没贪污过朝廷一分钱,家中的孩子们更是品行端正,从未做过半分出格之事”
“夫人!”宋正林喊道:“不必求这种狼子野心之辈!”
宋正林瞪着通红的眼睛对林臻喊道:“林臻,老夫三十五年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倘若你尚存一丝大乾子民的良知,就看在老夫昔日的功勋上,放过小子,我们夫妻俩的命,随你拿去!”
林臻都快无语死了,额上隐隐浮现出几道黑线,哭笑不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