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安一见到窦阳,就觉得他和曾经的自己很像。孤零零的。
就是那种知道自己(或许)不是,但又时常只能把自己当孤儿的那种孤零零。
虽然他现在有家了,有许多关爱他也被他关爱的亲人,但他依然熟悉窦阳。
不同的是,他到后面只能撑着活下去,窦阳比他强多了。
窦丰年的家很小,有个极小的院子,大概能放下两把椅子,再有的地,能牵根绳晒衣服被子。
几乎进了院门走几步就是正屋,一共两间屋子加一间灶房,侧面的灶房是生火做饭的地方,同时隔出一点地儿,也像是库房似的堆着柴火、水缸、米面罐子。
两间屋子,大一些的屋子是窦丰年的,除了床和柜子,还有张四方桌,可能兼具着餐桌和书桌的用处。
小的那间估计也就能放下床和柜子,毕竟那头就是院墙,大小估得出来。
窦阳从小的那间走出来时,容怀安没想到这么安静的屋子里还有人。
窦阳往外走。
窦丰年生气了,喝斥道:“喊人!”
窦阳站住,看了一眼容怀安,容怀安的目光和笑容里全是善意,窦阳叫了一声:“叔。”
窦丰年的脸色好些了。
将手上拎着的才买的湿面条递到儿子面前:“去煮面。”
窦阳又看一眼容怀安,犹豫了一下接过面条,窦丰年的心情似乎更好了。毕竟有客人在,这小子也不好和他顶着来。
窦阳煮了三碗面盛出来,父亲和怀安的碗里他加了白水蛋。
他把面条端进屋去,看见父亲取出打包的菜,油纸包着几层的豆腐干、猪耳、笋丝,这是那个女人店里的东西。
父亲在那个店里有不花钱的酒喝,但也常常把她卖不完的小菜买回来。
这几大包的份量一看就是又包圆了,以前他包圆她的小菜,父子俩最少也要吃上一两天。
那时窦阳要父亲付酒钱,免得不好意思总买她的小菜,窦丰年只笑笑不说话。
窦阳低下头,觉得自己是被骗的那个。他们仨已经像一家人似的亲密。
窦丰年以为儿子会坐下一起吃,窦阳把第三碗面条的水控干,放在他俩中间,谁不够可以再加,他转身离开了屋子,离开了家。
那些小菜让他根本不想坐在那。
用他少年的倔强撑着自己那一点小小的心思。
窦丰年听到门响,脸色就变了。气呼呼地吃着面条,最后还是忍不住向茫然的容怀安抱怨道:“打了这小子一巴掌,记着我这亲爹的仇呢。
养儿子有什么用!”
容怀安莫名的关心窦阳:“好好的孩子,你干嘛打他。
他都没娘了,就你这么个爹,你还打他,有你这爹就有用?”
窦丰年道:“我是他爹,难不成要我求着他?!”
容怀安却忽然好像是走神了,转而道:“快吃吧,吃完陪我去找一趟捕房的画师。”
“这会儿下工了。”
“半个月前那个妯娌打架引发的命案,我脑子里有个人。那天早上和你们去那家,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里有这个人。
响午尸体运到仵作房,捕房外面议论纷纷的人群里也有这人。
刚刚咱们下工回来,半道上你去老板娘那瞅一眼,买这些东西,这人坐在酒馆角落里,一直听汪老虎他们几个东拉西扯的。
我当时看一眼,觉得他眼熟,这会突然想起来,我见他三回了。”
窦丰年、容怀安把画师又拽回来上工,画师怒道:“你俩一个跑了媳妇,一个还没娶媳妇,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窦丰年笑道:“等把这人抓到了,头不是许了你,连休三天?”
画师道:“头是说二十天内抓到真凶,现在已经十五天了。”
又正色道:“你俩有门道了?”
窦丰年道:“是这小子有门道了。”
画师把人像画了出来,两人拿着画去找了命案发生那条街的里正,里正一看,这人今天还来取了办好的户籍书,要迁居呢。
窦丰年听了,回了捕房一趟,叫了人来,把这人抓回去问话了。
捕房将以前采集记录的证据拿来比对,从后院量到的脚印大小,死者手里紧紧攥着的一片衣服布料,都能对应上要迁居的这人。
且他突然要迁居也说不出个理由,一个在钱上抠抠索索的人,房子还是贱卖的。
这人招了,加上前面妯娌和邻居们的口供拼出事情经过。
这两妯娌结的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为此两兄弟搬家,隔了几条街住着,就这,两妯娌在公婆家遇上又吵了起来。
吵输的那位回去越想越气,又冲来妯娌家中接着吵,争吵中她操起桌上的茶壶砸了对方的头。
见人倒地不起,她慌慌张张的走了,门也没关。
而真凶路过死者家,见院门没关,可以瞥见里面屋檐下挂晒着腊肉熏鱼,又见院里似乎没人,闪身进去本打算顺手牵羊,偷几挂肉。
进去了,又见到堂屋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因为之前打架,衣服被扯开,可以看见大片肌肤。
这人又见色起意。欲行不轨之时,昏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