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思玉回自己的院子之后,左思右想这事儿,一时做不了决断。
心里总还想着自己是正室嫡妻,若是就这样送上让人弹劾的口实把柄,把自己的夫君拉下马,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可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的伤,和仍然不归的容怀山,又觉得如果不按宋瑛说的做,自己和两个孩子真有可能性命不保。
他打自己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留情,也就是容怀山是个文人,若是个习武的,伍思玉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打死。
想想这已经是第二次挨打了,第一次的时候因着害怕失去世子之位,容怀山又主动来哄她,让她出面平息了事端。
可如今想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和外室赵婷浓情蜜意。
赵婷那时也很有可能已经怀上,哄自己挨了打还去平息事端,说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其实是为了他和外室生的孩子。
这样七想八想的总觉得按宋瑛说的是对的,也许这个男人一无所有了,自己和孩子反而能得以保全,可要让她迈出这一步却又好像千难万难。
伍思玉还在犹豫踌躇,花氏和容越祺却已经商量妥了,两人一起到了宋瑛的院子给宋瑛磕了头,决定按宋瑛说的去京兆尹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宋瑛记得上一辈子容越祺是拿剑刺向自己孙媳妇和小曾孙的人,虽然他是被逼的,也面露不忍,可最终他还是刺了下去。
容家因为傍上了六王,鸡犬升天之时,容越祺和他的小娘也是多少沾了惠泽,得了好处的。
为着他上一辈子的那点犹豫和不忍,以及这一辈子故意将那一盒糕点打翻而换了慢性毒药五石散,宋瑛愿意第一次放他一马给他机会,但以后就未必了。
容怀山的妾室和庶子去京兆尹告发容怀山,因为宠爱外室,为外子谋划,而与外室赵婷一起合谋毒杀府中养子容怀安。
将那带毒的糕点,两名外宅的下人,还有容越祺母子自己写的口供,一起呈交了上去。
伍思玉见花氏母子已经去告发,又想着上一次弹劾的是朝中言官,还有替她愤愤不平的为她看伤的那些医女也为她出头。
这一次她又想着或许自己不用出头露面,也能让别人去弹劾容怀山。
但京兆尹接了这案子,似乎也无人弹劾他,伍思玉心中奇怪。
记得上一次时,有位医女极其为她抱不平。
于是伍思玉这次又让容云岳去将这位医女请来了,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的问她,为什么这一次无人替她出头了?
这医女十分淡然地说道:“上一次我们这些人替你抱不平。
你转身却说自己是一时气愤说谎,将自己的夫君保了下来,却将我们这些人都扔在那,挂在原地,如今谁还愿意为你出头?
我们为你义愤填膺,你却出尔反尔,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枉做小人。
反正容怀山打的也不是我们,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无数次的,也是你自己受着。
有句话叫,自助者人助天助,你自己若立不起来,谁愿意帮你?
如果只是想把我们当枪使,那就不必利用我们的善心了。”
这医女替她看完伤,换了药开了方子,再也不发一言。
伍思玉听了这话心生不满,说道:“都说医者仁心,那容怀山毕竟是我夫君,与我几十年的夫妻又有两个孩子,我有些犹豫,难道不是正常?
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你们就因为我和我夫君和好了,如今见我的惨状也束手不管,又何以称得上医者仁心?”
这医女道:“是医者仁心,不是医者有闲心。
既是几十年的夫妻,既是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桩婚,又何必让我们为你出头去做那恶人,你忍着不就好了吗?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完将开好的方子往桌上一放,竟是直接走了。
伍思玉被这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想想也明白了,如今是不会有人替她去弹劾自己的丈夫了。
那自己的丈夫也就不大可能,回头来求自己。她转而问自己的嬷嬷,这事要如何是好?
这嬷嬷见伍思玉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也不大愿意说话,掺和这两夫妻的事儿。
夫人是个外硬内软的,扛不起事儿。
老爷却是一个笑面虎闷声狼,得罪了老爷,他事后知道了那能有好果子吃吗,夫人也不大能护着她们。
于是说的话也是左左右右,模棱两可的。
倒是有个丫头胆子很大,主动和这伍思玉说起:“夫人,如今老爷因着宠妾灭妻,又毒杀兄长,而四面楚歌,又有身陷囹圄之危。
如果夫人这时候为老爷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夫君,老爷必定十分感动,夫妻和睦指日可待。
有道是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花氏母子本就与世子之位无缘。
他们去告了就告了,而两位嫡子,将来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人选,夫人哪里轻易就和自己孩子的父亲闹成这样了?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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