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每月一次九折特惠的日子，因此店内热闹非凡，十几个人一直在参观，却几乎没有人真正购买。中国国有工厂的工人们，每月平均工资大约为35至40元左右，攒一年顶多只有400元而已。康雍乾官窑中最低价的产品乾隆时期的瓷瓶都要卖到300元，这对于一般工人来讲显然负担不起。
店铺的工作人员看到叶川再次返回，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他还记得刚才叶川质疑店铺瓷器真假的情景。
“同志，请给我看一下雍正洪福齐天官窑盘。”
叶川原以为对方会小心地从柜子里拿出盘子，没想到这位店员干脆利落地拿出了三个盘子叠在一起，“哐哐哐”地放到他面前。
叶川心提得老高，这人的动作似乎比家里叠瓷碗还洒脱。他生怕店员不小心把那宝贵的瓷器碰坏了。
“这里有四个，你自己慢慢挑选吧。”
叶川点点头，拿起其中一个盘子仔细观察，无论造型还是色泽，均属精品中的珍宝。确实属于正宗官窑制作无误。
这如果讲述给后来者，恐怕难以取信于人。一件清代雍正年间的宫窑瓷仅需人民币四百元。
这价即便是一年的普通工作收入也不过如此而已，却已经很值了。
今非昔比，一般月工资约为5000左右的职业工作者，年薪约六万块也难以购入此类瓷器之皮毛。
而一件品质优秀的清代雍正官窑制品，价值至少数十万元，如一套完整的四件，其估价更可达千万元之高。
那位工作人员把四个碗随意放到他的面前，又继续忙于照顾其它客户。这显示在这个时局之下，古董市场是多么冷清寂寥。
每件价格仅为四百元。九折之后则是360元一件，一共1440元即可买齐这套四碗。
虽说这笔款项对于常人而言可能显得极其昂贵，但叶川并不为之所动。“同志，请问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出自雍正时代的官窑瓷器吗？”他又把那位员工叫了过去，问了问。
伙计愣了片刻，他以为对方不打算购买手中的四件瓷器了，说道：“还有十来个的样子。”
“可以全部拿出来给我看看吗？”叶川提出请求。“哦……行，稍等一会儿。”
店里其他顾客似乎不需要特殊的服务；即便需要也不过问一下价格，而像今天这样需要详细查看的顾客还真是稀罕。
这位工作人员来回奔走了几次角落的地方，再取出了一些其他瓷器堆叠给到叶川前面。“哎，小心些！”这次叶川忍不住开口提示。
“你别急，我自己知道怎么做的。”店员略显粗鲁地回应道。
叶川不由得哑然失笑，并开始仔细检查桌面上堆放的一大摞陶瓷。
那些关于文玩贸易的小说里总说交易时要分外谨慎，带上手套使用高倍放大镜检查，可若是这些人能够来这里目睹这一切，恐怕都会目瞪口呆吧？
经他数了下，现在桌上共有十七只碗加上原本提供的四件。以九折优惠计，总共费用大约为6120元。这个总价仍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同志，请问你是要哪一个？”虽然这名员工心里觉得叶川可能是一件都舍不得买，但他依然询问了一句，并夹杂了些调侃味道在话语之间。“把这些都帮我打包！”叶川轻轻地说。
“什……你说什么？”就像之前书画店的工作人员一样, 店里这位同样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问。
“把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还有康熙朝的官窑瓷器也拿给我看看！”
伙计点头应声：“好的好的，您稍等，马上帮您包好！”
他的脸上满是兴奋，随后又找了两个人把康熙朝的官窑瓷器搬过来，他自己则忙着包装瓷器。
叶川的出手立刻吸引了店里的经理注意，他立刻将叶川请到店后方。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两名店员分三次抱了一大堆瓷器放到他面前。
“**，这么多！”
叶川心中暗惊，幸好没有把所有的康熙朝瓷器也都一起打包，初步估量大约有五十多个。
“同志，您好，我是珍宝斋的经理，我姓安。我们店里所有的康熙朝官窑瓷器都在这儿了，一共有62件。”
叶川点头道：“谢谢，安经理，让我先看一看。”
珍宝斋的经理姓安，年纪约莫五十出头，一看就颇有资深掌柜的风范。说罢，安经理恭敬地站在叶川身旁，一句话也没说，就连门口坐着的老人也跟进来了。
“小安，这是什么情况？”
安经理小声回道：“姚大爷，这位同志刚刚买下了店里所有的雍正朝瓷器。”
“所有的？” 姚大爷显然不敢相信，追问。
他在琉璃厂打拼了几十年，从以前做小厮，到新中国成立后看守这里，没见过这么阔绰的顾客。特别是自1950年后，尽管店里一直有官窑瓷器在售，且近年还因公私合营而打折销售，来询问的人不少，实际购买的屈指可数。最多也就是一次性买走三个瓷器的那种老顾客，像今天叶川一下子买下一个时期的，简直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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