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海州口中的南珠最后还是谢忱去送的。
王元性格大大咧咧,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那些个性拧巴的文人打交道,于是他找好了东西,又允诺了三坛好酒,这才说动谢忱帮他跑这一趟。
事关赵绵绵,谢忱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萧海州的用意。
谢忱特地去府衙换了衣服,又点了两名看上去比较温和的玄麟卫,最后才带着人带着物,亲自上门……
额,赔罪。
“昨日是在下疏忽了,光顾着抓人,没注意到府上的两个姐儿,让她们二人受惊了。”
谢忱全副武装的端坐在贺家的前厅里,虽然进门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可他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还是让贺兆先忍不住一抖,直接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谢大人言重了,昨天的事情就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碰上的。”
“再说了,谢大人旬节还在忙于公务,为的也是我们京中百姓的安虞,我们感激都来不来,又怎会怪罪于大人。”
昨日得知兰姐儿在沐莲旬节上出了事,被那歹人拿着匕首劫持,险些丧命,老夫人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吓得贺府上下都乱了套,又是寻人给她把脉,又是派人去找贺简行,直到酉时才稍稍消停下来。
好在有惊无险,最后兰姐儿只是落了水受了点惊吓,旁的也无甚大碍。
本来贺兆先有些气不过,当着下人的面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先是骂那玄麟卫无法无天,就算当街抓人也没个章法,害的家里的女眷白白受了难。
后又数落萧海州无才无德,仗着自己萧家人的身份把持朝政,打着抓捕异人的幌子,清除异己,祸乱朝纲。
可当第二日谢忱真的拿着东西上门时,他又像变了个人似的,耐着性子和对方周旋。
王元看不惯贺家人的这一套,谢忱也不见得有多喜欢。
他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见贺家的小哥儿在门外探头探脑,于是长话短说,直接把自己带来的匣子递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这是雷州产的南珠,宫里赏赐下来的,听说家里的姐儿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便带给她二人解个闷,权当赔罪,还望贺大人不要介意。”
谢忱虽然是萧海州的人,但毕竟掌管着三千的玄麟卫。贺兆先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不会在面子上与他过不去。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一番后,算是把沐莲旬节的事情给揭了过去。
谢忱走后,贺兆先打开那匣子看了一眼,就着人把东西送到了秦舒虞的手里。
东西送到的时候,秦舒虞正待在贺叙兰的院子里。
贺叙兰受了惊吓,落水之后又受了凉,看上去病恹恹的,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喏,这是那谢忱亲自送来的,说是要给你赔罪。”
自己的女儿因为那玄麟卫遭了罪,秦舒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她怕自己板着脸吓着兰姐儿,便勉强挤出些笑容,试图哄贺叙兰开心。
贺叙兰虽然还没及笄,但年纪也不小了,又是秦舒虞一手教导出来的,多多少少知道那谢忱的背景,以及背后萧海州与宁王府之间的弯弯绕绕。
她暗忖玄麟卫向来行事强势,又有特权,怎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贺府嫡女就拉下身份,亲自上门赔罪??
狐疑间,贺叙兰打开那匣子看了一眼。
整整齐齐的二十颗雷州南珠,成人的指甲盖般大小。
算不得大,但成色极好,尤其被光照着时,散发出瑰丽的色彩。
一看就是宫中赏赐出来的。
“这……”
贺叙兰皱了皱眉,与秦舒虞对视了一眼,母女二人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
不过这雷州南珠好看归好看,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贺兆先既然派人送到了临初院,说明东西也过了明路,两人便心安理得的收下。
贺叙兰坐在床上,不方便起身。
她让知鱼去寻了个好看的荷包,又从那匣子里取出一半的南珠,一颗一颗的装进荷包里,最后才系上带子,放在秦舒虞的手心里。
“母亲,既然这赔礼是给家中姐儿的,那必然有妹妹的一份。这些你且送去临岚院吧。”
贺叙兰不提赵绵绵还好,她一提赵绵绵,秦舒虞就皱起了眉头,露出一脸的凝重。
昨日隔得远,秦舒虞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歹人劫持的贺叙兰身上,根本没注意赵绵绵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后来听说那绵姐儿也在画舫上,还为了贺叙兰用鞋子砸了人,又是后怕又是惊讶。
她惊的那绵姐儿只有三岁,怎的有胆子冲出来救人。
怕的是这绵姐儿的身份不一般,万一受到牵连,落个水或是受个伤什么的,她可不要成为贺家的千古罪人。
好在一切平安。
不过当着兰姐儿的面,秦舒虞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她顿了顿,语气里全是欣慰:
“好好好,我的兰姐儿真是长大了,你能如此大度,也不枉娘这些年的教导。”
贺叙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