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谢书坐在马车内,撩起珠帘,看向外面各家停着的华丽马车,发现没有一辆马车抵得上她的这辆。
此次来盛京,她就是以谢家嫡女的身份来世家祠堂祭祖的。
她得到的消息是,风晋命在旦夕,今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起死回生,来主持祭祀大典,那么等待风家的将是各大世家的发难。
谢书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秋慕白,柔声细语道:“慕白,今日可以不用陪我过来的,秋家亦要祭祖,莫要因为我耽搁了。”
晋国公府这几日那叫闹的天翻地覆,府上人心惶惶,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老太太一病不起,她那个没有福气的婆婆已经被送往姑苏,估计今年的除夕都要在路上渡过了,现在整个晋国公府由秋慕白一个人说了算。
世家的祭祀大典,秋慕白能陪她来,谢书觉得面上很是光彩。
“等世家祭祀大典结束,回去还来得及。”秋慕白睁开幽深的凤眼,毫无感情地看着面如桃花的谢书,平心而论,谢书长得很是貌美,才华手段心机都是顶尖的,甚至不输男子,又有谢氏一半的权势作为嫁妆,算是九洲最显赫的女娘,比帝姬郡主都要高上一截。
若是没有月明歌的话!
谢氏如何比得上数百年避世隐居、神秘富贵的大月国。她如何比得上明歌,那个笑起来灿烂如太阳,心冷如寒冰的女娘。
马车外传来一阵躁动。
“风家车队来了。”
谢书和秋慕白纷纷掀起车帘,只见风家马车已经抵达祭祀广场,领队的正是风眠洲和他的两个兄长,三人骑马而来,唯有一辆马车同行,其余人皆是骑马或步行。
众人翘首以盼,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辆马车,马车停稳,只见一个白如初雪的美貌女娘从车内出来,正是此前大闹盛京的月娘子。
不是风晋!
风家家主没有来!
风晋想必此刻连床都起不来!
众世家大喜,感觉手心脚心都热了起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风家小儿竟然妄想在这么多世伯家主和长辈们面前主持祭祀大典,简直可笑。
世家的天要变了!
要变天了!明歌从马车内出来,抬眼看着天空,要下雪了。
她其实很喜欢雪天,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以前在大月山的时候,她最喜欢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去山上寻宝贝,有时候是捡回来冻僵的野鸡野鸭,有时候是在积雪等待着雪莲花盛开。
山里的日子清静且孤独,山外的日子喧嚣且吵闹,尤其是很多人聚在一起,人心算计都能遮天蔽日。
她红唇微微扬起,看着气派辉煌的祭祀广场,一根根白玉雕刻的圆柱冲向天际,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祥瑞异兽,代表着世家各自的图腾。
她下马车,见风眠洲站着等她,无数视线落在他们俩人身上。
明歌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宽大如流云的袖摆交缠在一起,再被风吹开,她抬眼看向风眠洲,轻快地问道:“风家有图腾吗?”
风眠洲点头:“有的,先祖发家之际疑似在梦中见到了神鹿,所以风家的图腾是一只九色鹿。”
风眠洲指着中间的那根柱子,白玉柱子上雕刻着一只仙气缭绕的九色鹿,那是一只公鹿,鹿角华美到极致,几乎倾注了工匠所有的心血。
“原来是鹿,和你九洲第一雅士的头衔很是相配。”明歌弯眼一笑,“我在山间看到小鹿,都怕惊吓它,一定要上前去摸它的鹿角的。”
风眠洲欲言又止:“鹿角不能随便摸。”
明歌骄傲地说道:“可是小鹿打不过我呀!”
风眠洲薄唇微微扬起,她可真是顽劣,山上的野草要薅一把,山里的小动物也要欺负一把,可是为何还是觉得她可爱。
“少家主,怎么不见风家主?”
两人的闲聊被打断,率先发难的是九洲世家之一的荣家,荣家这些年风头极盛,大有越过谢氏,和风家一争高下的势头。
荣家并不在盛京,往年都是派族中子弟前来盛京参加祭祀大典,今年家主却亲至。
荣胜义毫不留情地怒斥道:“世家祭祖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大事,风晋竟然不露面,派你一个毛头小子前来主持大典,分明是不把九洲世家放在眼里。”
“没错,风家竟然狂妄至此,风晋不配为第一世家的家主。”
“让风晋出来,否则今年风家就没有资格踏入祠堂……”
“禁止风家踏入世家祠堂……”
一道道声讨的浪潮袭来,风家护卫队脸色铁青,握紧了手中的剑。
风眠洲背影挺直,沉稳如山岳,视线看过抵达的九洲世家,声音清越:“家主病重,故我以少家主的身份前来祭祖,诸世家若是有异议,可以发九洲家主令,重排世家排名。”
“不必如此麻烦,今日诸位家主和继承人都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可以发九洲家主令,重排世家排名,选择第一世家来主持祭祖仪式。”荣胜义冷笑道,小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传言定然是真,风晋应该时日无多,谢氏今年来盛京的只有一个女娘,真是老天开眼,今年他们荣家一定会拔得头筹,拿下第一世家的名号